我將邱子安帶到了弄堂裡那間名為“心情”的咖啡店,我要了幾瓶啤酒,然後倆人找位置坐了下來,但他的情緒很低落,以至於一直冇有開口說話。
我遞給了他一瓶啤酒,他說了聲“謝謝”後,便一仰頭髮泄似的喝掉了半瓶,這纔對我說道:“其實前幾天我去青島找過陳藝,我根本放不下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
我打斷了他,問道:“既然放不下,當初為什麼還要分手呢?”
他麵露回憶之色,一陣沉默之後纔回道:“我和陳藝是在大一下學期時認識的,她是個可以讓男人完全冇有抵抗力的女人,當時我們學校追求她的男生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他聳了聳肩又說道:“隻是,她並冇有接受我,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我繼續去追求她……因為,我覺得人生中可以遇到一個發自內心深處去愛的女人實在是太難了!”
我點了點頭,這一點我也許比他有更深刻的體會,所以我纔會默默的喜歡了陳藝這麼多年。
他又說道:“大學這幾年,我和她因為專業相同的緣故,有很多接觸的機會,我發自內心的將自己關於愛情的全部熱情都給了她,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中間,我陸陸續續的和她表白了很多次,終於在大三那年,她同意了與我交往。”
他說到這裡,我下意識的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心中卻充滿了失落,也暗自進行了一番換位對比,假如我也像邱子安這樣勇於表露心跡,陳藝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覆呢?
我嚥下口中的啤酒,終於對他說道:“你看不上去也不差,這麼執著的去追求一個女人,我覺得對方不動心的可能性也很小……隻是,你們後來為什麼還會分手呢?”
他的臉上充滿了後悔之色,很久纔回道:“說起來都是年少輕狂惹的禍。我們交往了一年多,很快便麵臨著大學快要畢業的殘酷現實。我呢,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肯定是要留在北京的,而且那時候我的表姐已經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幫我找了一筆將近8位數的天使投資,讓我成立傳媒公司……江橋,和你說一句掏心窩的實話,這真的不是一件壞事情,我計劃著公司成立之後就將陳藝簽下來做力捧的娛樂主持人,以我表姐在這個行業內積累的資源,再加上陳藝自生的天賦,要捧紅她真的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們也算是在一起創業了!”
聽到這裡,我心中已然明白了事情後來的發展走向,但還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和陳藝針對這件事情做了一次很誠懇的交流,我希望她能留在北京,我們一起做一番事業,可是她卻堅決的給予了我拒絕,她說:在南京她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如果一定要她留在北京,她情願這份感情以我們的畢業作為終結。”
“那你是怎麼選擇的呢?”
邱子安仰起頭,有些痛苦的看著天花板上那盞地中海風格的頂燈,許久才悵然若失的笑道:“當時這筆天使投資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我不想在最該奮鬥的年紀錯過這個人生中最好的機會,我接受了這筆投資,在畢業後便成立了藝安傳媒……而陳藝也在一個秋後的下午不辭而彆,獨自回到了南京。”
我能感受到邱子安對陳藝的用情至深,否則他也不會用陳藝姓名中的“藝”字來命名自己的公司。此刻,我對他已經冇有了太多的排斥心理,至少他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而誰都有愛一個人的權利,隻是我們很巧合的愛上了同一個人罷了,所以我實在冇有必要對他心存太多的敵意……我終於拿起啤酒瓶示意他走一個。
酒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溝通橋梁,兩瓶啤酒喝下去之後,邱子安更加敞開心扉的對我說道:“這兩年,公司發展的很快,已經又完成了新一輪的融資,我也算在這個行業裡站穩了腳跟,所以我現在有了更多的自主選擇權……我這次找陳藝就是希望能和她好好談談,我願意為了她將公司的發展重心逐步移到上海和南京這一帶,這樣對她而言也就冇有是否要留在北京這樣的煩惱了……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將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延續下去。”
我冇有給予迴應,繼而又將一瓶啤酒喝了下去,我在這人與人之間的巨大差距下有些失落。這邱子安應該是和我同齡,可是他已經完全有實力被劃分爲成功人士那一類,且有能力去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而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再有比他更適合陳藝的人了,畢竟他有很好的經濟基礎,與陳藝更有感情基礎,所以他絕對配得上現在同樣很成功的陳藝。
“江橋,我知道你和陳藝有著兄妹一樣的感情,她迴避誰也不會迴避你,所以真心懇求你能幫我把陳藝約出來,讓我們有機會開誠佈公的好好聊一次!”
我看著他,心中充滿了矛盾。
他又雙手合十又懇求道:“江橋兄,請你務必幫這個忙!……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去守護一輩子的女人真的太難了!“
我經曆了一番痛苦的權衡之後,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我試試看吧,我也希望陳藝能夠找一個在各方麵都可以給她幸福感的男人。”
“謝謝、萬分感謝。”
我強顏對他笑了笑,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可是這一霎那,我感覺到自己正在親手將最深愛的她推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可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也許,愛情可以很自私,但我連自私的資本都冇有!這些年,我除了能夠給予陳藝微不足道的關心,其他什麼也給不了,而邱子安卻能給予她理想中的生活,以此為基礎,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祝福他們呢?
我終於給陳藝發了一條微信:“今天下班後有空嗎?……我在心情咖啡店等你。”
陳藝很快便回覆了我的資訊:“如果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回去,你忘了我今天纔剛搬的家嗎?”
“那我去丹鳳街找你吧。”
“也行,那就晚上七點在這邊的寶華酒樓見麵吧,我請你吃川菜。”
給陳藝回覆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我便將手機放回到了口袋裡,然後對一直翹首以盼的邱子安說道:“我和陳藝約過了,晚上七點,丹鳳街那邊的寶華酒樓見麵。”
……
這個傍晚,我很難說清楚自己是帶著什麼心情離開咖啡店的,隻是走在那條鬱金香路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種曲終人散的悲慼。
陳藝在這裡住了20多年後,終究還是搬離了,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個我從來不相識的男人,就這麼野蠻的闖進了我和陳藝二十多年的感情中,讓我自卑的有點抬不起頭。
可是這又怎樣?……想我江橋經曆了父母的拋棄,兄弟的意外離去,活在這個世界裡還有什麼是不能夠承受的?此刻,我隻有一個期望:期望邱子安能夠用最純粹的感情去對待陳藝,那於我而言,便是一種旁觀者會有的幸福和滿足。
夜晚就這麼在我的走走停停中來臨了,我彷彿已經看到了陳藝和邱子安在丹鳳街的寶華酒樓見了麵。我飛快的奔跑著,努力的想讓那些抑鬱的情緒跟不上自己此時的速度,我更想讓自己開心一點。
在快要力竭時,我終於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這是我和肖艾認識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主動想去南藝找她。不為彆的,隻為她是唯一一個願意陪我喝啤酒的女人!
我想:此刻如果我能坐在南藝校門外的小吃攤喝點啤酒、吃點小吃,有人陪著說話,那這苦悶的心情也就會被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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