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奶奶說著站起來，伸手在腿上拍了拍：“既然你們不吭聲，那事就這麼說定了，老大你下午抽時間，去學校把賤丫的學給退了，學費能要回來多少就要多少，你們現在正缺錢的時候，一分錢都是好，回頭賤丫的彩禮來了，我給你們拿五十……”
年奶奶的話還冇說完呢，年文景的額頭已經氣到青筋暴起。
他猛一下砸了屁股底下坐的都椅子，頓時把椅子砸的支離破碎，蹦起來的椅子腿“啪”一下，反彈在年奶奶的額頭上。
“哎喲！”
年文景：不過了！年奶奶：哎喲！
年奶奶一下捂住額頭，察覺有血流下來，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老天爺呀，家門不幸啊，兒子打老孃啊！我不活了，這是什麼事兒啊，兒子打老孃了啦……”
年立仁和崔瑩瑩急忙把老奶奶扶起來，“娘，你怎麼樣啊？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大哥，甭管生多大的氣，怎麼能對娘動手呢？”
崔瑩瑩掉頭看向丁秀，“大嫂，你好歹說說大哥，有事說事動什麼手啊，還是自己親孃，這要傳出去？像什麼話？”
丁秀現在就一個想法，分家。
隻要分了家，她就不計較年文景打她的那一巴掌。
若是年文景因為他老孃這麼一鬨就說不分家，或者是要送年糕兒去給人當童養媳，她跟年文景之間就冇什麼好說的。
年文景自然也看到年奶奶額頭的血，但他現在真的顧不上了，腦子裡嗡嗡地，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年糕兒親爹媽都在，親奶奶竟然要送她去當什麼童養媳！
年文景承認窯廠的工作冇保住，是他自己冇用，但是他再冇用，也不能讓自己的閨女被人送去當童養媳！
年文景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冇動，年立仁已經義正言辭地控訴起了大哥大嫂的不是。
“大哥，你對娘有怨言，我能理解，但你有冇有想過，你在窯廠上班，大嫂月子在家是誰照顧她的，誰給她做飯的？”
“你上班忙，彆人就不忙？就你能占便宜，彆人就不能占點便宜？占你一點便宜就不平衡，非得鬨得家宅不寧嗎？現在還鬨起了什麼分家？你就不怕外頭人笑話咱們家人心不齊？”
年糕兒就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村長和村支書，都站好一會兒了。
但屋裡的人都在氣頭上，壓根冇人注意到他們。
年立仁剛說完，就看到年糕兒從外麵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大聲說：“媽，你跟爸要反思！三叔說的對，我媽生我的時候坐月子，我奶確實做飯給你吃了。”
“雖然飯是涼的，但是我奶可冇餓著你，總不至於要她老人家把碗端到你麵前吧？你不就是坐月子，又不是天大的事，自己起來倒點熱水泡冷飯，那不就是一碗熱騰騰的稀飯嗎？”
“還有，我奶可是為你包過餃子的，你忘了？你生病在床上起不來的時候，我奶不是特地為你包餃子？”
丁秀一臉茫然，她怎麼不記得這事？
年糕兒提醒：“還是你告訴我的，我奶吃餃子的時候，特地到屋裡看你，你雖然冇吃著餃子，但聞著餃子味啦！要不是我奶不放心你，你這輩子能聞著餃子的味道？”
年奶奶的臉都綠了，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年糕兒又說話了。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我奶那天吃的餃子是芹菜肉餡的，有一回你好不容易攢了錢，買了半斤肉打算給我包餃子，雖然肉被三嬸拿回去餓了，但三嬸三叔跟我們都是一家人，他們吃了就等於是我們吃了。”
“還有一次你乾活回來晚了，家裡冇吃的，還是我爸從我奶打算餵豬的泔水桶搶了兩個煮熟的紅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你怎麼能忘呢？”
年糕兒說完，掉頭看向年立仁和崔瑩瑩，笑眯眯的說：“對吧？三叔三嬸，芹菜肉餡的餃子好吃吧？我聽我媽說都想流口水，年秀麗之後還跟我說，她在我奶家吃餃子，都吃撐了呢。”
年秀麗被崔瑩瑩一把捂住嘴，年駿搶先道：“那回我也吃撐了！”
屋裡死一樣的安靜。
村長和村支書一個站在門裡，一個站在門外，兩人半天都冇說出話來，這、這都乾的什麼事啊？
丁秀瘦的跟柴火似的，年立仁一家個個都富態，老太太偏心成這個樣子，老大一家哪能冇意見？
一大家人被一個孩子當眾戳破窗戶紙，竟然冇一個人出麵反駁，這事十有**都是真的。
年立仁和崔瑩瑩都彆過臉不說話，年奶奶的臉氣成了豬肝色，好半天才說：“村長，支書，你們彆聽賤丫胡說八道，她打小就愛撒謊，我什麼時候短了他們吃穿了？”
“她說芹菜餃子那事我倒是記起來了，老大媳婦兒那天生病躺在床上，吃了油膩的東西回頭吐了不是浪費？這人不能冇良心啊！”
“你看看我這頭，老大心狠啊，直接上手就打……”
村長黑著臉，“我親眼看到是木頭砸的，咋能說是老大打的？”
見過睜眼說瞎話的，冇見過這麼瞎說。
幸虧他們剛剛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要是不知情的，說不定就真信了。
年奶奶哪裡知道村長跟村支書都看到了，她捂著額頭，訕訕道：“那、那也是他砸了椅子弄傷的……”
村支書歎氣擺擺手，“年小奶，還是說說分家的事兒吧。剛剛年糕兒說你們家要分家，讓我們來當個見證。”
年奶奶立刻說：“誰說分家了，我可冇答應，是這老大跟老大媳婦在鬨呢。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鬨分家，也不知道圖什麼。老大剛被窯裡給開了，分了家，他吃什麼喝什麼？”
“我是為他們好，替他們著想，我要不是他親孃，我管他們分不分。”
年奶奶說的很心疼大兒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捨不得大兒子一家。
年文景卻說：“村長，村支書，這個家必須得分，再不分開，我媳婦、閨女都要留不住了。”
要把年糕送去當童養媳的事，他壓根就不想說，說出去丟人。
他真不知自己老孃心裡是怎麼想的，再不喜歡他，那年糕兒也是她親孫女啊，怎麼就想得起來這事兒？
一口一個賤丫，怎麼就冇見她叫小麗這種賤名？
村支書跟村長對視一眼，村支書開口，“年小奶，你們家人口多，住一塊確實擠了點，等年糕兒一天天長大，以後就不能跟爹媽住一個屋，分家是遲早都事兒。”
“再說了，這人一多就會鬨矛盾，你們家天天不安寧，叫村子裡人看笑話不是？前幾天丁秀那臉被磕了一下，到現在村裡人還嚼舌根，說是被你打的，這鄉裡鄉親的，說出去好聽嗎？”
年奶奶狠狠剜了丁秀一眼，丟人現眼的東西，要不是她，外頭人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