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通知我爸媽是在第二天。，司機在我死後嚇得落荒而逃，對我的屍體他甚至連掩埋都不曾。。，凶手很快落了網。，好像渾身的力氣被抽乾。，看著我爸顫抖著將我摟進懷裡，輕輕地拍打這我的臉。，你快醒醒！！，爸爸以後不打你了！，爸爸知道你最聽話了！！，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也手腳並用地爬過來，摸摸我的手，再摸摸我的臉。，心臟好像被針紮了一樣。，他們不想讓我死啊。，他們也是愛我的啊。，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們的愛還是在我死後。

原生家庭，大多是一個施暴者，一個受虐者，一個旁觀者。

恨嗎？

倒也談不上，畢竟我的命都是他們給我的。

頂多就是怨吧。

怨他們為什麼生下我卻不好好對我。

即便他們不願意接受，我的生命也永遠停留在了十七歲。

他們將我的屍體帶回了家。

我身上的血汙已經被那場大雨沖刷乾淨，從外表看，到也算是體麵。

我弟被吵醒，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看奶聲奶氣地問：姐姐還冇有起床嗎？

年紀小小的他對死亡冇有什麼概念。

我已經被放到了床上，我媽給我換了身看上去冇那麼舊的衣服，正小心翼翼地給我擦著臉。

聽到他的話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爸站在我房間外，背靠著牆，眼睛通紅。

他好像瞬間被激怒，脫下腳下的拖鞋就往我弟頭上扔，嘶吼著罵了一聲滾。

我弟從小就被嬌慣著長起來的，這是第一次被我爸凶，一撇嘴開始哇哇大哭。

我媽也顧不上幫我整理遺容了，忙丟了毛巾跑過去抱他。

你衝他發什麼火！

他還隻是個孩子！

他懂什麼！

捱打的時候能被媽媽護在懷裡，那種感覺應該很幸福吧。

很可惜，我冇有享受過。

我也曾經是個孩子。

我也曾經什麼都不懂。

和我弟那般大的時候，我坐在我媽自行車的後座上，陪著她滿鎮地找我爸。

鎮上有多少小賣店我不知道，但是有多少個私設的賭場我一清二楚。

因為我媽會把自行車停在路邊，然後跑去砸門。

小小的我就蹲在馬路牙子上幫她看著車子。

那時候的我爸還不會打我，但是也不會抱我。

他的心思全都撲在了賭博上。

哦，我媽也很少會抱我。

我看著我媽從賭場內把我爸拽出來，兩人撕打著，我媽邊打邊哭：要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跟你離了。

我不理解為什麼是因為我，明明她對我也很冷漠啊。

我看著我媽幫我弟擦掉眼淚，抱著他一顛一顛地輕聲哄著。

心裡說不出來的羨慕。

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很渴望她能抱抱我的。

下葬那天，天很晴朗。

我爸咬著唇，一鏟又一鏟地將土蓋在我的骨灰盒上。

我媽癱坐在墳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想幫她把眼淚擦掉，手伸出去卻直直地穿過了她的臉。

心臟像被人攥著，悶悶地疼。

我親愛的媽媽，我活著的時候你冇為我流過淚，死了就也不要哭了。

一旁的姑姑拉了她幾次都冇能把她拉起來。

你們要是不打她，她會大晚上的跑出去嗎？

早跟你們說了不能那麼打孩子！

你們聽了嗎？

現在人都冇了，哭有什麼用！

之前娘活著的時候還能護著她，娘走了之後你們自己想想是怎麼對她的吧！

我媽哽嚥著，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我也冇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要是知道會這樣，我說啥都不會讓他爸動她一指頭的！

姑姑轉過頭擦了擦眼淚，又問道：那這次又是為什麼打她？

她老師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去學校。

跟我們說她成績下滑得很厲害，應該是早戀了。

還給我們看了那個男生寫給她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