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司馬昱議朝政,她就在屏風後看話本子,雖然她對朝廷大事不感興趣,但也耐不住那些王宮大臣們每每極儘能事的咒罵。
什麼豎子無德,亂臣賊子,豬狗不如,不堪為人。除了謝靈毓,另外一個罵的最慘的,就是謝靈毓身邊的黑衣劍客,墨舟。
大晉臣民避謝靈毓如毒蠍,畏他如瘟疫最大原因就是他身邊這個殺人如麻的天才劍客。
墨舟少年成名,十六破上品,二十六便已經是八品無雙劍客,在他之前上八品的高手最年輕的也已經年過五旬,而他風華正茂,九皇了渡辭世之後,也就隻有安業寺的佛子辰安可與之一爭。
隻可惜辰安那時已看破紅塵,不願入世,便由著墨舟橫行霸道。
顧妙音之所以這輩子想學劍,也是因為她臨死前墨舟給她的那一劍。
在那道劍氣裡,被鎖在宮闈十年的她看到了什麼是氣吞山河,超然天地。
但那也是十年之後的墨舟,現在的他……
顧妙音嘖嘖搖了搖頭,還差得太遠。
果不其然,一旁的老者頓然發力,縮地成寸,轉瞬轉移到蕭泗水麵前,兩指夾住了墨舟的劍刃。
墨舟早有預見,提氣將劍身翻滾,頓時劍花飛濺,化作罡風掙脫老者指尖直至眉心,老者心頭一驚,拔出身後的木盒橫擋麵門,這才攔住了少年的劍氣。
蕭泗水坐回太師,麵色微驚,“龐尊動了木盒,這少年竟是上品高手?”
“劍氣純正,罡風雄渾,確是上品高手。”龐隴雞皮粗糲的手掌慢慢擦拭方纔被劍氣劃傷的木盒,眼裡多了一絲認真,“小子,天賦不錯。”
修武道者,由下至上分為九品,一至三為下品,四至六為中品,七至九為上品,大晉八百年,算上創國之初武學璀璨之時,到達九品的九皇之巔也不足十人。現今武學者人才凋零,存世八品皆已過五旬,如此年輕的上品境,可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了。
墨舟眉梢寒徹,虎口處傳來的麻痹令他不敢輕敵。
“出劍。”
龐隴微微蹙眉,“小子,老夫念你同是武者,又天賦極佳,你若束手就擒我可向大都督陳情,保你日後武道坦蕩,如若不然,你今日便要止步於此了。”
“拔劍!”墨舟騰空而起,絲毫不為所動。
龐隴冷斥一聲,“小兒大膽!”
話罷,兩人近身纏鬥起來。
正當堂前所有人被兩人分去了精力,又有百餘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將謝靈毓牢牢圍在中心。
“先帶小郡公走。”有人發號施令。
隻見一身姿苗條的黑影蹲下身,匆匆察看了謝靈毓的傷情後,提劍想要斬斷他脖子上帶血的繩索,可一劍下去,繩索分毫未損,眼見此情景,黑衣人變了臉色。
“墨黛?”領頭人見狀蹲下身檢視繩索,“這繩索有問題 !”
此話一出,謝靈毓脖子上的紅繩突然被拉動,形同枯槁的少年郎就像一紙風箏被拖拽出人影之列,重重摔在蕭泗水腳下。
始作俑者轉動著大拇指間的翡翠扳指,他低頭睨向腳下的謝靈毓,“帶上狗鏈的滋味小郡公以為如何啊?”
“蕭泗水!你欺人太甚!”
被喚墨黛的女子眼眸殺機儘現,提劍直刺蕭泗水。
領頭黑衣人臉色微變,“墨黛,不可衝動!”
但他還是慢了半息,墨黛已經衝了出去。
蕭泗水眼梢微微下壓,眼裡的光忽然變得昏暗。未等墨黛衝到他麵前,虎賁龍吟兩軍於一牆之外騰空而起,高牆之上伏蟄已久的弓箭手滿弓待發。
“殺!”靜候多時,蕭泗水一聲令下。
瞬時,箭簇紛紛如暴雨落下,滾燙的鮮血飛濺,灑在厚重的積雪上頃刻間消融冰雪。
墨舟原本以為引開了龐隴便能為小郡公博得一線生機,冇想到他們最終也如其他同僚一般,以卵擊石。
眼看同僚命喪箭雨,主公折辱,少年劍客思慮再三,引動一身內力蓄雷霆之力轉刺蕭泗水。這一劍以自損已身為代價,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速度之快可比風雷。
龐隴大驚,縮地成寸,眼看墨舟劍氣已經直指蕭泗水眉宇,老者一掌劈開木盒,隻聽得一聲劍鳴,劍影折光,以流星之勢劈開墨舟的劍刃,其力之霸道,震得墨舟虎口出血,長劍飛出一丈之外入地三寸。
墨舟怔然,看著空蕩蕩的手心,一時不能接受。
就是此時,龐隴的第二劍已經接踵而來,劍氣直逼墨舟麵門,他躲閃不急,被罡風擊中,飛出一丈開外。
轉瞬之間,高下立見,成敗兩端。
蕭泗水慢慢摩擦著大拇指的翡翠扳指,細想之後,猛然拉扯起手中紅繩,謝靈毓低哼一聲,脖頸被拖拽而起。
“小郡公,不若你我做過個約定,你若願跪地學狗爬出謝氏堂前,我便將你放了,你看如何?”
謝靈毓輕垂著眼,乾涸的嘴角輕輕抿了抿。
蕭泗水眼色漸冷,“小郡公可要想清楚,屈辱求生好歹還有一條命,”話落,他晃動手中紅繩,氣勢睥睨,“給我爬!”
顧妙音原本還想再貓一下,可轉眼就看見旗樓上的風旗變了方向。
這是她與齊昭在暗牢裡約定好的暗號,不能再拖了,再拖齊昭就會懷疑她的用意了。
於是,她想了想,故意揚聲喊道:“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蕭泗水,枉你自稱大晉戰神,怎麼連這點眼力見都冇有?”
原本一臉得意的蕭泗水立馬沉下來,環探四周,“來者何人?藏頭露尾是何居心?出來!”
“哼~仙山寮顧妙音見過小郡公~”
她這一聲清音,徐徐渺渺,懶懶散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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