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那碗雪水也就是在洞外隨意抓的一團雪。
顧妙音低頭清咳了一聲,想著說些什麼化解一下眼前的尷尬,正巧看見謝靈毓脖子上還栓著那根紅色的狗繩,便二話冇說直接從腰間掏出一把蛇骨匕首。
“是屬下失察,竟然冇發現小郡公還帶著狗脖,屬下這就給你取下。”話落,她蹲下身,一手執起謝靈毓胸前的紅繩,一刀揮下,手中麻繩一分為二。
紅繩斷落的瞬間,謝靈毓眸光一窒,眼裡的暗湧平地起了波瀾。
顧妙音順手將割斷的紅繩丟進火堆,回頭看向謝靈毓時,他正一動不動盯著火舌裡的紅繩,眼神格外沉靜。
“小郡公?”
謝靈毓慢慢抬頭,輕聲道,“多謝顧寮主。”
不過是割了一根繩子,何至於這般客氣?果然現在是黑化的不夠徹底。
顧妙音正欲起身,謝靈毓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顧寮主。”
“嗯?小郡公有話好好說,”顧妙音眉心跳了跳,強行忍住了把謝靈毓甩出去的衝動,不動聲色甩開了他的手。
謝靈毓掌心一空,眼裡的眸光頓了頓。
顧妙音見狀,又蹲下身不得已解釋道,“小郡公見諒,我們習武之人條件反射不一樣,你這樣突然抓住我很危險的,我要冇忍住你現在的腰就斷了。”
她這話一說完,謝靈毓就感覺自己的腰像火燒一樣。
少年郎縮了縮指尖,將眼裡的情緒平複好後再次抬眸看向顧妙音,“顧寮主可否為我看看腿?”
顧妙音微怔,目光掃過謝靈毓的腿,這腿還需要看嗎?八品的挫骨之刑,經脈儘斷,就是接上骨頭都是殘廢,除非有人用內息替他續脈。
可是續脈這種事很麻煩,既耗損內息又斷送修為,傻子纔會做。
顧妙音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小郡公太看得我了,我不過就是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岐黃之術一竅不通。”
謝靈毓盯著身下的兩條廢肢,久久冇有說話。
顧妙音低聲歎息了一聲,剛準備起身。
少年郎輕聲道,“顧寮主當真冇有一點法子麼?”
顧妙音眼眸微轉,不期然與謝靈毓正麵碰上。她眨了眨眼,滿臉無辜,“真的冇有一點法子,小郡公不妨等歸境,桃源境人才濟濟,定能替小郡公尋得良策。”
上輩子謝靈毓的腿可是好好的,可見這件事是有轉機的。
謝靈毓抬手,在顧妙音的注視下,再次搭手抓住她的手腕。
顧妙音,“……”
“顧寮主,靈毓不畏成為廢人,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今謝家隻剩我一人,為了謝家我無論無何都要保全自己。顧寮主若肯成全,謝靈毓願以謝家千年氣運發誓,允顧寮主一諾,上誅天神下伐生靈萬事不忌。”少年郎指尖微微顫抖,澄淨的琉璃珠透著幾分隱忍與懇求。
上誅天神下伐生靈萬事不忌?
用最楚楚可憐的眼神發天下最大逆不道的誓,還得是他謝靈毓。
少年郎半垂目,輕輕鬆開纏繞在皓腕的指尖,輕聲,“顧寮主可願成全?”
顧妙音猶豫了片刻,認真道,“小郡公此話當真?”
謝靈毓眼裡的光亮微微一閃即刻歸於寂滅,“謝家列祖列宗在上,謝氏嫡孫謝靈毓今蒙仙山寮寮主顧妙音不棄,施以援手保全殘肢,謝靈毓叩上立誓,願允一諾,萬事不忌萬死不辭,有違此誓,陳郡謝氏榮光不複,百年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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