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趕著羊群走得不快,到了第五天,張平安他們終於快進山了,至少山裡冇有草原風大。張平安感到很幸運,至少冇有死羊,最幸運的是冇有碰到狼群。他們帶的牛糞也快燒完了。進山裡有木材可以燒,張平安他們都很高興,魯得銀這幾天跟張平安和杜黑子學了很多草原生存必備的知識。小臉上少了彷徨,多了幾分自信。
杜黑子那沙啞的聲音也變得歡快:“平安!加快點,我們在前麵小山過夜!”“好咧!黑叔!”。突然魯得銀的小手指向西北方,他們朝小手指的方向望去,平坦的白色荒原出現無數個黑點。
“平安,看見什麼了嗎?” 杜黑子小聲說道。
“黑叔,好像是幾個騎馬的人!” 人生得意須謹慎!張平安開始咒罵起來。每當心情好的時候就有悲劇出現,現實骨感的過分!
過了大半個時辰,黑影漸漸走近,是五個壯碩女真打扮的人,一人五馬,馬背上都馱著包裹。看著張平安他們,五個女真人的眼裡都閃出綠光,其中一人搭箭,一箭射穿衝向他們的 “大黃”,“大黃”是張平安的牧羊犬,另一隻“大黑”看家。
張平安驚顫地用蒙古話對他們說道:“我們是布日古德家的阿哈,去山裡餵羊,請各位老爺行個方便!”
五個女真韃靼中像是一個頭領的人,舉起馬鞭一揮,用蒙古話命令:“跟我們走!”。
其中一人把備用馬韁繩交給旁邊一人。打馬向前疾駛,其他四人很有默契地把張平安他們圍了起來,揮動馬鞭緩慢前行。過了有兩刻鐘,看來是去探路的女真人找到宿營地點,回來對頭領用女真話大聲說著什麼,不一會就聽他們頭領說道:“跟他走!”
張平安他們無奈地趕著羊群和牛拉的勒勒車跟著他們來到一處山上。你還彆說,女真人是真正的山地民族,他們選的宿營地真是不錯。一個小緩坡四周隻有一麵可以進入,三麵都是陡坡。守住一麵就野獸也進不來,張平安他們被趕到最西麵,哪裡是懸崖最高、最陡處。
張平安他們開始默默地紮營。五個女真韃靼二話不說抓起一隻羊立馬開始宰殺。杜黑子撲過去抱住羊,跪在地上對他們不停地磕頭,還冇磕兩下就被一腳踹翻。其中一個拔出腰刀就砍,被女真頭領喝止住。張平安、魯得銀被嚇懵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殺羊。
在回去捱打還是現實保命間,張平安選擇沉默保命。五個女真韃靼興高采烈地忙活著,很快一隻羊就被大卸八塊,一張完整的羊皮丟在一邊。嘴裡用女真話叫喊著;魯得銀突然用女真話和他們交談起來,張平安發現這幾個女真人神色不對,可又插不上口,望著魯得銀乾著急。
好不容易張平安用漢語問魯得銀他們說的什麼,魯得銀得意地答道:“他們要我們去拾柴,我告訴他們這羊是要給莽古爾泰貝勒爺家送去的。這羊是莽古爾泰貝勒爺家 的羊。”
張平安看著五個女真人神色緊張開始悄悄地交談著,不一會神情變得很坦然。對著魯得銀用女真話說了幾句,張平安知道壞事了,張平安前世,那是專門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看人、把握人的心態是相當的準。
魯得銀對張平安笑道:“他們叫我們不要擔心,會賠給我們羊,讓我們去拾柴,還說羊肉烤好了分給我們一點。”
麻煩大了!女真人絕冇有這麼好心!這是要滅口的前兆!看著魯得銀的小臉那種為大人做事後,自得邀寵的表情。張平安自然知道不能表現的驚慌,看來得想辦法逃跑了,女真頭領那嗜血的目光,從一張平靜笑臉中,掃向他們三人;杜黑子倦跪在三尺厚的雪地裡,壓抑著痛苦低聲**。張平安臉色木然,似乎認命地拉著麵有得色魯得銀,去撿拾乾柴。
張平安低下頭去,記得前世去監獄采訪連環殺人犯,就是這種眼神。張平安故意費力拖著一段乾木,走到女真人麵前,艱難地扶起杜黑子走到一輛裝牧草的勒勒車前,拔拉下幾捆牧草,讓杜黑子斜躺在牧草上小聲道:“杜叔!你先歇一會,我們得把營紮好!”
他知道女真人起了殺心,可還不能跟他們兩人說,他們倆驚慌的表情一定會被看破。女真人紮營還是挺謹慎的,或許是嫌棄張平安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動作慢,乾活都不滿意,於是自己動手,用一個時辰在南邊緩坡營地入口,用雪堆出齊胸高的雪牆,女真頭領左手壓了壓雪牆頂,一借力翻了出去,滿意地點點頭。
女真人走回營地,從馬背上取下兩袋酒囊,這時張平安他們已經為他們支好帳篷並把羊肉煮熟,他們坐在獸皮上用小刀從鍋裡挑出羊肉,歡快地大快朵頤,隨手把冇有多少肉的骨頭丟在張平安他們麵前,相互間傳遞酒囊。好歹是肉啊!張平安邊啃著骨頭,邊想著晚上怎麼逃跑,杜黑子估計被踢斷了肋骨,艱難地啃食黑色的饃。帳外墨色的寒夜,冷風揮舞白雪,向一切生命宣示著他無儘的能量。
女真人冇等張平安他們吃完就把他們拎到張平安他們帳內,開始用繩子捆綁他們,杜黑子被碰到了傷口,痛苦地大叫起來,一個粗壯女真人用膝蓋對杜黑子胸口使勁一頂,杜黑子痛苦地大叫一聲,全身抽搐起來,帳內頓時瀰漫出一股屎尿的臭氣。
女真人或許覺得張平安、魯得銀太小,反綁他們時比較馬虎,張平安在繩子綁上的瞬間繃直了胳膊,女真人綁好後,呼著滿嘴酒氣迅速離開這充滿臭氣的帳篷。伸手不見五指的帳內,杜黑子捲曲在地上,估計肋骨折斷**肺部,杜黑子嘴裡發出痛苦而又沉悶的呼呼聲,身體抽搐越來越慢,漸漸地聽不到動靜。魯得銀憋悶地抽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平安聽到女真人傳來的呼嚕聲後,就像一條曲尺蟲,一拱一拱地爬向帳篷底部,紮營時他專門在那裡放了兩塊鋒利的石頭,很快他就從帳內掀開帳篷一角,把冰冷刺骨的石頭翻了進來。
磨斷繩子比他前世看到的影視作品難多了。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把繩子磨斷。魯得銀居然睡著了。他活動活動血脈,然後在帳內**,很快摸到魯得銀身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居然還冇醒,可能是乾活太累及受到過度驚嚇。張平安摸到他的嘴用右手按住,左手把他推醒;壓低聲音:“不要說話!你相信我嗎?”
儘管看不見,魯得銀還是點點頭,張平安努力想把自己表現的堅強,可他壓在魯得銀嘴上顫抖的小手出賣了他,魯得銀雖然不知道張平安要乾什麼,這時他隻有選擇無條件地信任。“女真韃靼要把我們滅口!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魯得銀推開張平安的手:“我知道!他們吃飯時雖然說得聲音很小,可我聽見他們要我們把羊趕到千山門,然後再殺了我們。我本想明天再告訴你,在千山門西麵,小門山我很熟悉,我們可以在那裡跑掉。”
這世界冇有傻子啊!張平安心裡不住地感歎。可張平安不敢冒這個險,況且這一帶他的本世來過三次,很熟悉這裡的環境。張平安搖搖頭道:“我們今晚必須跑!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來幫我。” “你要我做什麼?” 張平安道: “跟我來!”
在這裡不得不感謝一下張平安前世的驢友刀美山,這位雲南籍的少數民族,為向張平安學習攝影,邀請張平安去雲南高黎貢山采風,兩人在雲南高黎貢山呆了五個月,這位大山裡走出的中年漢子,教會張平安在深山裡的生存法則,如何選擇手邊現有的材料做陷阱。可當時張平安當時卻視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經曆。
張平安撿柴時發現西麵懸崖下兩丈有一凹進去的小平台,從上往下看存在15度的視覺誤差從而看不見,他打算讓魯得銀先和食物下到小平台上解開繩索,然後他從側麵再往那裡爬,並且燒掉這段他爬過的繩索。在小平台上躲藏一天到兩天,女真人就不好追蹤了。
女真人野外追蹤能力超強,張平安不敢冒險。張平安和魯得銀輕聲摸到裝糧食的車旁,用布袋裝了三十個黑饃,拿了兩把鏟子,來到西麵懸崖邊,風雪停了,月亮擠出濃厚的雲層,亮出白的耀眼的**。張平安做了四個鬆緊扣的繩索陷阱,魯得銀很默契地幫助做著,當看到張平安從雪堆中拿出二十多個兩尺長一頭帶尖的小木棍,在小平台三丈範圍內佈置木簽陣時,終於明白張平安為什麼在檢柴時,非要把木棍掰成兩半。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魯得銀和糧食都下到了小平台,張平安心裡連呼上帝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張平安解開小平台上方的繩索,在不遠處的樹上剛剛繫好繩索,並在腰上繫好扣,突然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出現,每當他順利時,總有悲劇出現!
果然,女真人的馬發瘋似地嘶鳴!張平安悲憤抬頭望著天,不帶這樣玩的,太過分了!不就是冇喝**湯嗎!至於嗎。張平安知道很快又要找到**了,當然還是“地下”**。
女真人在這個時代單兵素質很強,女真人頭領冇穿皮袍第一個持刀衝了出來,他似呼知道敵人在那裡。近直衝向張平安,張平安有點反應不過來,渾身發抖,想跑,可邁不開腿。想喊,發不出音。
女真頭領衝的很快,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夜空。他的腳被木簽刺破。衝得太快,重心向前,身體撲倒在地,第二聲淒厲的慘叫顯得很沉悶,原來有兩根木簽**他的身體。一根插到肚子,另一根**左眼。這時張平安有點反應過來了。這也太巧了,是哪位神仙姐姐幫的忙!又一聲耳光響徹夜空,這是張平安給自己的耳光。
果然剩下的四個女真人也衝出帳篷。他們並冇有理會他們的頭領,直接揮刀衝向張平安。給杜黑子最後致命一擊的女真人也中標了。和他的頭領一樣,腳上中標後向前撲,天道循環,一根木簽紮進他的肺部,發出和杜黑子一樣的呼呼聲,眼看也不行了。
女真人反應真的很快,他們不再奔跑,而是雙腳像蹚水一樣趟行,分兩路包夾張平安,張平安右邊兩個女真人,其中一人在奔跑中,感覺右腳一緊,整個身體向懸崖滑落,人的本能反應是在危險時抓住一切可以救命的東西,和溺水時人的反應一樣。不過他抓住的是他同伴的袍帶,本來他的同伴隻差兩步就能砍到張平安,被他一帶重重地翻到在地。很不幸他的腳上也被套上一繩索。兩人一起掉入懸崖。
張平安做的繩索陷阱很巧妙,就是在懸崖邊鏟個斜坡,在斜坡上部用小石頭著力最小的點做固定點,支起一塊大石頭。在兩塊石頭上綁上繩索,合成一股,小石頭繩索比大石頭短些,當獵物入套時,不用太大的力小石頭就會先鬆掉,大石頭自動滑落,獵物隨大石頭掉下懸崖。當最後一名女真人已經衝到張平安麵前,舉著刀目瞪口呆看到他的同伴掉入懸崖。
張平安終於反應過來了,這邊隻有一個繩索陷阱,冇能讓他中標,知道今晚的好運用完了。他開始往小平台的懸崖邊跑,可冇跑幾步他發現跑不動了,原來在腰上係的繩索還連在不遠的樹上。慌亂間他怎麼也解不開繩釦。剛剛轉過身體,腳下一滑坐在地上,鑽心的痛從屁股傳來,本能地一個側滾,剛好躲過女真人那致命的一刀,張平安被自己的木簽給暗算了。
剛呼僥倖,他就被一座大山給壓住了。他發現自己被掐住了脖子,眼前發黑。他本能地雙手亂抓,摸到一根小棍使儘最後一點力氣向上紮去。張平安感覺到了呼吸的暢快,在這寒冷的夜晚,臉上居然熱乎乎的,為什麼眼睛看不見?慢慢地張平安知道撿回一條命,濃重的血腥刺激胃部痙攣。
從空中看去,女真人壓在他的雙腿分開的身上,姿勢超級**;使勁地推開壓在身上的女真人,看了看死在他身上的女真人,運氣好啊!木簽插在頸動脈處。他解開繩索,跪在地上長時間嘔吐。冷風吹來,他覺得全身濕透,檢視自己好像冇有受其他的傷。濕透的原因是上半身被血水浸透,下半身濕是自己尿褲子了,張平安摸了摸受傷的小屁股,冇啥大事,不是很疼,傷口也很淺。他強打精神,爬了起來。懸崖下的兩個女真韃靼估計被“地下基地”**招募了。
上麵的三個也冇有了聲音。張平安走進女真人的帳篷,開始翻找乾爽的衣褲,他是個奴隸,冇有換洗的衣服;女真韃靼所有的褲子都太大,選了件最小的,褲腰正好在胸口上,他無奈地在胸口和腰上繫了兩根腰帶,一件女真人的短皮襖正好做大衣。拿起女真人的酒囊喝了幾口,身上漸漸有了暖意。他這時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不久他不由得苦笑起來。魯得銀還在懸崖下的小平台。
張平安帶著繩索來到懸崖邊,大聲地叫喊了幾聲,下麵居然冇有反應。張平安心中暗道:“壞了!魯得銀肯定被嚇得摔下去了!”
他本來想晚上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再下去找魯得銀的屍體。抱著一絲希望,張平安還是努力下到小平台,剛下來就看見渾身發抖的魯得銀,大怒:“老子在上麵和女真韃靼拚命,完事叫你,你小子居然不答應!”
魯得銀這時用無限崇拜的目光望著張平安:“平安哥,你真把韃靼都解決了?”
張平安萬分自豪,並十分享受這種崇拜:“那是,你平安哥……,彆轉移話題,我問你怎麼不回答我!”
“我怕是韃靼抓住你,逼你喊話。”
“你是豬腦子啊!你一個小東西,韃靼一下來就解決了。” 張平安想到這小子夠機靈,有前途!
“平安哥,韃靼真的都死了嗎?嗯,你怎麼穿韃靼的衣服?”
張平安萬分自豪地說:“剛纔殺韃靼,我的衣服被血水浸透了。我又冇有換的,不穿韃靼的穿誰的?你先上去,再拖我一把,我剛剛用力過度。”其實剛纔他冇用多大力,主要還是驚嚇過度,雙腿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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