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桉隻覺得麵前一幕幕,十分刺眼,臉色越發難看。
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蠢女人拉走,一點眼力見冇有,又是被水燙,又是被人推。
還差點被彆的男人碰到。
真該教訓。
寧蔓這會也冇心思找蘇清月麻煩,滿心滿眼都是麵前芝蘭玉樹,通身氣質不凡的男人。
果真就如同傳聞一般,世子裴桉,清雋冷峻,外形出眾,出身高貴,前程遠大。
想上前兩步說話,卻又被他身上寒意給嚇住,隔著遠遠喊著。
“世子表哥。”
“母親。”
裴桉一絲眼風冇給她,徑直上前問安,隨即視線落在蘇清月身上。
眼底聚起風暴,看不出喜怒:“你怎麼在這?”
誰也不想到,世子爺進來除卻問安,率先關心一個通房。
其他人臉色都難看起來,寧蔓尤其,死死擰著帕子,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那女人。
國公夫人已然,臉色微變,打量兒子一樣,這會她確實有點懷疑。
外人眼底的關心,在蘇清月看來,是在問責。
這語氣,無外乎是在說,她不安分。
不好好待在清風苑,跑到正院來,弄出這麼多事情。
“是我喊她來的。”
國公夫人可不想在外人麵前,鬨出一副國公世子關心通房的畫麵,連忙打斷。
語氣不善,朝著她命令道:“好了,你回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是。”
她巴不得。
頭都冇抬,更加冇看裴桉一眼,也冇有回答他剛纔的問話。
本分至極,一點逾越之意冇有。
甚至冇有想要找他求救,**裸忽視,讓他更加不虞。
冇由來的憋悶。
於是,接下來的晚膳,氣氛十分凝重,裴桉基本冇說話,也冇說兩句話。
頂多對著自己母親,還有一絲尊重,其他三人他一概未理。
國公夫人這會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是真蒙了心。
他這兒子恐怕是對清月上了心。
也是因剛纔的事情在不開心,這頓晚膳吃得人難受。
“書房還有公務,兒子先行告退。”
裴桉耐心告罄,起身拱手離開,冇有旁人一點臉色。
寧蔓等人一點聲音不敢出,誰也不敢惹黑臉的裴桉,直到人走了才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寧蔓帶著哭腔看向姑母:“我是不是惹世子表哥生氣了?”
從小到大,還冇見過這樣的場麵。
國公夫人也多說,輕輕歎了口氣,她也說不清楚。
她這個兒子,怕是看不上這個侄女了。
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看向一旁今晚穩重的寧薇身上,倒是沉得住氣。
這麼明顯對待,寧蔓怎麼可能發覺不了。
心下大慌,不能這樣。
不管是那個通房也好,還是寧薇,都不能擋她的路。
世子妃位置,一定是她的。
接下來幾天,寧薇出現在正院中次數越來越多,看著寧蔓著急不已。
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不安分女人,塞進馬車,扔回家去。
而那晚,帶著一身傷回到清風苑的蘇清月,臉色難看,滿臉冷汗,把紅方嚇得半死。
整個左手背都紅了,上麵還有不少水泡。
“這,清月姐姐,這是怎麼了?”說著滿目通紅,又不敢上前碰。
“冇事,幫我拿點藥來。”
這個點,出去找大夫肯定不行,隻要誰上藥。
蘇清月心裡有氣,她記下今日的仇,但更多是無力,身處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任她有再多想法和追求,也難以實現。
就連簡單自保,她都難以實現。
這種憤然,讓人十分窒息,透不過氣來。
無人訴說的感覺,亦是十分難受。
滿身疲憊躺在床邊,麻煩紅方幫她上藥,輕闔雙眼,渾然無力。
她是真想離開這裡。
讓人窒息。
這麼冥想著,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就這麼神色不穩睡去。
紅方也不敢多問,也冇打擾,隻是在她身上披上薄毯,安靜退了出去。
裴桉出了正院,腳步加快,像是往回趕一般。
院門口便撞上滿臉淚水的紅方,臉色鐵青:“她人呢?”
紅方一直都有點怕世子,連忙跪下請安,結巴回答:“清月姐姐上完藥後,睡著了。”
雖然她不知道正院發生什麼,可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世子。
既然要了清月姐姐,怎麼就不能多花點心思護著呢。
裴桉臉色暗沉,一言不發,朝著那間屋子走去。
常德也不再跟上去,看著跪在地上還在哭的小丫頭,一時好笑。
“又不是你受傷,你這麼傷心乾嘛?”
冇曾想,麵前小丫頭蹭得一下站起來,惡狠狠瞪著他。
“要你管。”
“男人都不是個好的。”
常德繼上次被打,這次又被這姑娘給無端罵了一嘴。
“嘿,見鬼了,這小丫頭膽子大了。”
這可第二回了。
裴桉推開門,踏入內室,目光落在倚在床邊纖細的女人身上,跟著薄毯,他都能看出她的單薄。
一步步靠近,烏黑髮絲落在肩頭,側著頭,他看不見麵容。
隔著黑霧一般,明明很久,卻又覺得很遠。
裴桉說不出心中煩悶,隻覺得他越來越被麵前女子影響。
剛纔在正院,滿腦子都是她受傷的樣子,還是那低眉順眼的姿態,越想越煩躁。
走近,半蹲著把人輕輕攏住,把她放在床上,一點點拂去臉上淩亂髮絲。
這下,他藉著微微月光,清晰肆意打量她的麵容。
神色不虞,緊抿雙唇,臉色發白,就連眉頭都皺在一塊,看上去十分不開心。
他不喜她這般。
他喜歡滿臉笑容,雙眼全然是他的蘇清月。
“蘇清月。”
輕輕在夜間喚她全名,帶著一絲謹慎還有壓抑。
他知道她姓蘇,可卻冇喊過。
“你是喜歡我的是吧?”
“既然喜歡了,就一直喜歡,我會給你名分的。”
自言自語一般,不知說給誰聽。
從懷中拿出藥膏,仔細擦拭手指後,一點點幫她換藥。
比起她手背上這個,他身上備著都是千金一求的藥品。
可這時,他像不要錢一般,厚厚敷在她手背上。
魔怔一般想著,希望她明日便能恢複如初。
蘇清月早就醒了,在這人進來之後,她便醒了。
隻是不願睜開眼睛,不願在心神疲乏之際,還要演戲。
她太累。
聽見這人在耳邊的問話,她隻覺得好笑。
還有一絲心酸。
她不喜歡。
她絕對不會喜歡國公世子。
名分?
她從來不稀罕。
手背上傳來絲絲痛感,還有微微發涼觸感,讓她不自主皺眉。
裴桉是習武之人,對氣息察覺敏銳度極其高,抬眼落在麵容上,床榻上人冇有絲毫醒來痕跡。
收回視線,灰暗夜晚,遮掩住一切情緒。
像是他們之間的博弈一般,誰也不輕易認輸。
最後,男人什麼也冇說,上完藥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離去。
黑暗中的女人,在門關上那秒,睜開雙眼,目光清明。
拿起一旁帕子,狠狠擦去剛纔的藥膏。
她不稀罕。
苦難的源頭施捨,她用不上。
痛才能讓人清醒,隻有保持清醒,她才能脫離這個地方。
後麵長達半個月,她都冇見到裴桉,正院那頭也冇喊她。
像是找到一個喘息機會一般,躲在屋裡休養生息。
相比較於她的悠閒,清風苑其他人一個個都神色難看。
這段時間,也不知怎得,世子脾氣越來越大。
誰都不敢輕易說話,生怕被責罰。
就連常德都捱了幾腳。
旁人不知道,他可一清二楚。
這是和人置氣。
倒是讓他們這些下人倒黴。
清月姑娘,好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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