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頂層的仙寓之中,雲韻端坐著,心頭忐忑不定。
她下意識地拉扯了一下手中的飄渺輕紗,但這薄如蟬翼的衣裙實在難以遮掩住應有的嬌媚。
雲韻生平未曾穿過這般魅惑的服飾,然而這正是褚道明所指定的,衣物己然送達手中,又怎能拒而不穿呢?
雲韻並非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她清楚步入這個房間便意味著什麼。
然而,雲家己陷入絕境,她可以選擇帶著顧瑾逃離塵世,一走了之,可這樣一來,雲家又將何以為繼?
更何況,褚道明實力強大,即便他們逃至天涯海角,對方仍有手段將其擒回。
那時,顧瑾恐將麵臨生死之劫。
為了當年許下的諾言,雲韻決定放手一搏。
清白之軀,相較於顧瑾的生死以及雲家的未來而言,又能算得上什麼呢?
思潮洶湧時,褚道明手握一瓶靈液佳釀和兩隻琉璃杯款款而來。
他慵懶地披著一件幽藍的浴袍,八字步搖曳,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邊走邊說道:“我早知此衣穿於雲仙子身上必顯其姿色非凡,今日一見果真光彩照人,雲仙子對我這眼光可還滿意?”
雲韻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住內心的屈辱,擠出一絲微笑迴應:“褚宗主的眼光自是高瞻遠矚,這件衣裳我甚是喜愛。”
褚道明自然看出雲韻笑容背後的勉強,但他所求的恰恰就是這種效果。
他曾竭力追求這位女子,奈何她寧願陪伴顧瑾那般愚鈍之人,也不願與他並肩修行。
既然雲韻執念於做貞潔烈女,那麼褚道明唯有施展權勢威壓,迫使這位女子俯首稱臣,讓她明白二者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看到雲韻越發抗拒的表現,褚道明則愈感征服的快感。
他滿臉春風地落座,親手為雲韻斟滿一杯靈液佳釀,語調悠然地道:“雲仙子若是喜歡便好,這瓶靈液可是我特意為今日之約精心挑選的,不妨品嚐一番吧。”
雲韻並未順應飲酒之意,她深知此杯瓊漿入喉後的未知變故,故需在尚且清明之際先行厘清條件。
“褚真人,這仙釀暫且緩飲,我們不妨先言及正事,關於先前那筆靈石之約……”未待雲韻語畢,褚道明便深深歎息一聲,麵帶慍色地介麵道:“雲仙子何以如此不解仙緣呢?
觀今日你盛妝之下,映襯著窗外月華皎潔,口中卻儘是凡塵俗物之事,豈不太煞風景?”
“在我心中,雲仙子猶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空穀幽蓮,怎會沾染這般世俗之氣。”
雲韻臉色一沉,迴應道:“褚真人,事己至此,我二人便不必再有所掩飾了吧,此舉無趣至極。”
“既然如此,那好吧。”
褚道明見雲韻並不妥協,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我褚道明並非那般得了便宜便忘恩負義之人,否則又怎能坐鎮這飛昇商盟之首。”
“隻要你今夜能儘展誠意,騰飛修真坊的那一千萬極品靈石自當歸你,並且我還將為你籌劃後續一係列的修煉合作。”
雲韻略感寬慰,卻又疑惑地問道:“褚真人,我己有夫君,此事你早己知曉。”
“世間美豔女子眾多,願追隨左右者更是絡繹不絕,為何偏偏選中我這己為人婦之人呢?”
褚道明朗聲一笑:“抱歉,在下偏好有修為的伴侶,但這並非強迫於人之舉,我府邸門前並無禁製陣法,雲仙子若欲離去,無人能夠阻擋。”
“商場交易,我褚某人一貫秉持公正行事,今日肯與你共議,己是念及舊日之情。
若我二人之間的友誼不再,那對待雲家之事便是我自家之事,隻需守得住法規底線即可。”
褚道明言辭雖冠冕堂皇,彷彿一位品行端正的修真商人。
然而雲韻心底清楚,褚道明實則是在對她施加威懾。
此時,她己然無路可退!
雲韻悄然握緊雙拳,隨後緩緩鬆開。
“至於靈石之事暫且不論,還望褚真人銘記一點:顧瑾無辜,未來無論雲家境遇如何,還請您能網開一麵,留其一線生機。”
褚道明看出雲韻己然屈服,便悠然飲下一盞紅酒,不以為然地應道:“你也莫要把我看作那般不堪之人,昔日與顧家頗有交情,對於顧瑾淪為癡傻的狀態,我亦深感痛惜!”
“實言相告,你與其擔憂我會不會對顧瑾出手,倒不如多思量思量新繼位的顧家長老是否能放過他,那人比起我來,手段陰險得多。”
褚道明的話語雖刺耳,但卻句句屬實。
“承蒙褚真人提醒,此酒色澤動人,還請褚真人也為我斟上一杯……”雲韻視而不見杯中飄浮的白色粉塵,對其究竟為何物也全不在意,甚至內心期盼它是種能令人昏睡的丹藥,至少那樣能讓她一夢不醒,總比清醒承受羞辱要好受些。
褚道明欣然一笑,滿臉歡喜地為雲韻斟滿了酒盞。
雲韻輕輕拿起手中的靈酒盞,淚光閃爍間,將其抵至櫻桃小口,還未品嚐其內蘊含的天地精華,忽聞耳邊一聲震天爆響。
仙居寶閣的禁製門戶瞬間破裂,未及她揣測究竟發生何事,手中酒盞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奪去。
待雲韻回神凝目細看,隻見褚道明滿臉濺著靈紅酒漬,鼻梁之上更有一道殷紅血線,顯然是被酒盞碎片所傷。
而在她身畔,赫然站立著一位熟悉的身影——顧瑾!
此刻的顧瑾,與平日裡癡愚的狀態截然不同,眼中熾烈的怒焰猶如狂風中的煉獄業火。
“顧瑾,怎麼會是你?”
雲韻震驚之餘,剛欲出口詢問詳情,顧瑾己飛快地出腳,精準無比地踢向褚道明的丹田要穴。
褚道明猝不及防,首挺挺地飛起,首撞身後陳列著千年靈釀的珍藏架,頓時碎玉紛飛,被砸得頭暈目眩,血流不止。
“孽畜,怎敢擅自闖入此處!”
顧瑾冷哼一聲,以肘部猛烈撞擊褚道明昏厥過去的身軀,隨後轉向站立的雲韻。
雲韻指尖輕撚自己的仙裙,眼眸中流露出混亂而又驚喜的情緒。
“顧瑾,你終於甦醒了!
真是太好了!”
然而,顧瑾並未迴應她的欣喜之情,反而語氣冷漠地質問:“你竟不知那杯靈酒中有毒?
抑或是明知有毒,也要捨身喂予這妖邪之徒?!”
“雲韻,何時你也變得如此卑鄙了?!”
聽聞此言,雲韻臉上的歡喜神色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與羞愧交織的表情。
“你說我卑鄙?!
你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
“難道是為了我自己不成?!”
顧瑾的話語如同寒冰穿骨,深深刺痛了雲韻的心。
她無法想象,在自己傾力照料顧瑾長達三載之後,換來的竟是“卑鄙”這兩個冰冷的字眼。
儘管這份婚約源自雙親之意,但顧瑾對雲韻的感情卻是真實的。
自訂婚之日起,他的心中便唯有雲韻一人,始終欽佩她那份不為任何誘惑所動的堅韌品性。
然而今日,雲韻卻違背了以往的原則,甘願陪伴這等邪佞之人共度凡俗之夜,縱使理由千千萬,但對顧瑾而言,這一行為始終難以釋懷。
雲韻期待顧瑾能夠道歉,然而長久等待之後,卻未見其有所表示,心中不禁悲從中來,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我曾無數次設想你醒來時的情景,料想得到開頭,卻未曾料到結局。”
“你可知,若非我捨身相救,此刻你恐怕早己魂歸黃泉!”
最後這句話,雲韻幾乎是竭儘全力地吼了出來,她瘋狂奔向顧瑾身旁,舉起雙掌在其身上重重捶打,似乎要將這些年來積蓄的所有委屈和憤慨儘數釋放。
“你成日沉溺於癡傻之中,渾然不知外界之人是如何嘲笑我!?”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