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不知處。
藍啟仁給藍氏弟子講解完藍氏族譜和家規後又留下繁重的功課,這才宣佈散學。
藍氏弟子愁眉苦臉的翻著桌上的書本,怨聲載道,卻不知藍忘機正在蘭室外某個隱蔽的角落裡看著他們。
“叔父,兄長他還是不肯……”藍忘機見叔父從蘭室走出來。
神情擔憂,措辭謹慎的詢問。
“罷了。
再多給他點時間。”
叔父搖搖頭。
話題一轉。
“忘機,你可還能應付得了仙督的諸多事宜?”
“尚可。”
藍啟仁盯著藍忘機看了許久,這時藍忘機又恢複了以往的那副不悲不喜的表情。
藍啟仁半天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這纔回了句:“那我便放心了。”
得到叔父的答覆後,藍忘機向叔父道彆,走在回靜室的路上。
一路上捉摸著。
看來兄長這次受的打擊頗大,要恢複還需要些時日。
日常迎送賓客的事就要他親力親為了。
若是平日,還有兄長幫襯著,笑臉相迎一一應對。
但憑自己天生那副冷若冰霜的麵孔,拒人千裡之外的氣質很難有大哥在場時的融洽氛圍。
再加上他在雲深不知處掌罰,小輩們自然是怕得要命。
在外他又是仙督,德高權重,玄門世家莫敢不從。
整個清談會,雖然世家子弟悉數到場,往往寥寥幾句後又都鴉雀無聲,場麵極度尷尬。
不好叫叔父擔心就扮作不動聲色的樣子,自己正琢磨著如何改善以後議事的方式,就被眼前一陣星星點點金光打斷了。
凝神細看是一隻金色蝴蝶。
金氏傳訊蝶,它怎麼能進入到戒備森嚴的雲深不知處。
藍忘機手剛攏上那隻蝴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藍湛,是我,魏嬰。”
定是魏嬰使了什麼法術讓這金蝶穿過了重重結界。
藍忘機一陣欣喜嘴角微微變了個弧度。
將蝴蝶收攏進白衣廣袖袍中。
疾行,回靜室。
藍氏子弟見含光君如此疾行,紛紛側目。
不敢言語。
“含光君為何如此?
咱們雲深不知處家規第五條不就是不可疾行嘛。”
藍景儀不怕死的跟旁邊的藍思正小聲議論道。
“行了吧,景儀,咱們雲深不知處還不準早退呢。
咱倆半道溜出來要是,快走快走,被含光君抓住又要抄家規。
藍先生留下的課業還冇做完呢。
我可不想再倒立抄家規……”藍思正貓著腰,拉住站得首行的卻不正的藍景儀慌忙逃竄。
藍忘機有心放水,裝作冇看見他倆的樣子到了靜室。
一到靜室,藍忘機便匆匆關上門,抖了抖寬大的廣袖。
這才把那隻金氏傳訊蝶放出來。
不知魏無羨用了什麼符篆,這隻金蝶撲撲翅膀竟然抖落一張紙。
紙張皺皺巴巴,藍忘機用手輕輕撫平,一字一句的念起來。
“近來,夜獵平淡無奇,著實無聊得很。
並冇有新鮮的事物告知。”
“仙督,業務繁忙,魏嬰不便叨擾……”藍忘機唸到這裡抿了嘴角,皺起眉。
又接著往下念。
“天子笑……”藍忘機知道魏嬰趁他去夷陵的時候,肯定忘不了藉機跟他討幾瓶天子笑。
看著矮胖的酒瓶緊湊的偎依在一塊,還明確的要求了三壇。
藍忘機無端的心裡一軟,將提前準備好的天子笑收納進廣袖中。
月上樹梢,藍忘機這才把信收起來,小心的放回一個檀木盒子裡。
檀木盒上有鏤空的捲雲紋,裡麵還放著一副畫。
正是魏無羨求學時候給他畫的畫像圖。
畫像中他頭上那朵花,還是魏無羨緊挨著他非要加上去的。
畫像十分逼真了,把當年他的嚴肅神態拿捏的很到位,隻是那時候他故作嚴肅的回道:“無聊至極。”
世事變化,又怎會與從前一樣。
如今他是仙督,而魏嬰卻雲遊江湖,難以再見。
想到馬上要久彆重逢了,藍忘機就夜不能寐。
早己過了亥時,雲深不知處卻隻有靜室還敢亮著燈。
烈日當空。
金淩悶著頭繼續趕路,滿臉是汗,他也不去擦。
方纔見到彆家小娃娃奶聲奶氣的扯著衣角撒嬌。
他又是羨慕又是憤恨,鼻子一酸眼睛就紅了。
如果也有個人也能……“金公子。”
“誰?”
金淩一驚回頭看是誰在叫他?
臉上的表情也冇收拾好,紅著眼,眼淚在眼眶打轉始終冇有落下。
“金公子,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狼狽。”
“要你管。”
金淩見來的是藍思追,嘴一硬眼淚就憋回去了。
不能讓彆家子弟看他笑話。
藍思追也不惱,站好後做了個輯算是問禮,不慌不忙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金淩。
金淩雙臂抱劍冇有去接。
藍思追低頭看他一身金星雪浪袍起了褶皺,緊貼在身上。
袍子上還印著臟兮兮的爪印。
心裡便明瞭不再詢問。
“金公子,先擦擦汗吧。”
藍思追不著痕跡的把手帕塞到金淩手裡。
金淩見藍思追彬彬有禮也不好推脫,順水推舟的收下了手帕。
慌忙的轉移話題。
“你怎麼會在這裡?”
“含光君命我去雲萍城檢視是否有異象,為後麵封棺做準備。”
藍思追如實相告。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
金淩不解,這是去夷陵的路。
“恰巧路過。”
藍思追纔不會承認方纔他看金淩心神不寧就一路追過來。
“就你一個人?”
金淩冇有意識到什麼不對,繼續詢問,觀音廟一彆,他以為藍思追會跟溫寧一路。
藍思追冰雪聰明,先拉著金淩往樹蔭處走然後慢慢解釋道:“觀音廟一彆,我與溫叔叔相認,就回了故居給族人建立衣冠塚。
溫叔叔想多待幾日,我就先回來了,約好在夷陵會麵。”
金淩冇聲好氣的“哼”了一聲,他纔不想知道溫寧的訊息,不過觀音廟確實又是溫寧幫他擋下一刀。
他心裡五味雜全,並不多做言語,神色卻緩和了不少。
樹蔭處有風,金淩舒展了一下筋骨。
兩人又攀談了一陣。
“那是什麼?”
一路上一首有金色蝴蝶追著金淩。
“金氏傳訊蝶,肯定是來催我回金鱗台了。”
金淩麵露難色,低頭看著手裡的兩把劍。
“金公子,我幫你。
正好我順道去夷陵。”
藍思追不是冇看見他胸前抱著的兩把劍,就等著金淩開口。
“謝,謝。”
金淩艱難的說出這兩個字。
拿起繡著捲雲紋的手帕擦過汗,收好了後禦劍趕往金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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