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初聽聞這個訊息,幾乎被震的回不過神來。
薑梔子貪慕虛榮,她忍了。
薑梔子未婚先孕,她也忍了。
但是!
薑梔子賣孩子!她忍不了!這個人渣!
她竟然成了這麼個人渣?哦不,薑梔子連人都算不上。
薑梔深吸幾口氣,強抑製住自己幾乎要噴發的怒意,問道:“蛋子,你知不知道薑梔……我,我把你幾個哥哥賣到什麼地方去了?”
蛋子是四胞胎裡最小的,老四。
雖然成了這個人渣不是她所願,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隻能給“自己”擦屁股,將這件爛事做出補救,然後好好彌補,絕不能放任自己生的孩子被當成貨品一般賣掉。
她上輩子看過不少有關買賣孩童的新聞,簡直是在試探人性的底線。
聽到薑梔的問話,思及她今天的變化,蛋子黑幽幽的眸子亮了亮,但旋即又黯淡下去。
他道:“媽媽,你是想把哥哥們找回來嗎?”
薑梔重重點頭,斬釘截鐵地道:“當然!以前是我做錯了,一定要把他們找回來!”
蛋子眼圈發熱,抬起手擦了擦,卻是搖頭哽咽道:“媽媽,我隻知道三哥被賣到鎮子裡去了,大哥和二哥不知道,當初你都是避著我的。”
說這話時,蛋子的語氣不可抑製地帶上了悲傷和埋怨。
他當初哭的多傷心啊,可是媽媽還是賣掉了哥哥們。
他知道,如果他不聽話,也會被賣掉。
薑梔啞然,心頭暗恨。
這薑梔子倒是一手包辦了“賣人換糧”的事宜,不知這事兒村子裡可有知情者,可惜她冇有後者的記憶,否則也不用這麼抓心撓肝了。
她看著痛哭的蛋子,心頭微軟:“蛋子彆哭,媽媽一定把哥哥們給你找回來!”
蛋子漸漸止住哭聲,卻還是不住的打著哭嗝,斷斷續續道:“真,真的?”
薑梔鄭重道:“媽媽和你保證!”
她如今用了這具身體,那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找不回來,且不說旁人會怎麼看她,她自己心裡就過不了這一關,薑梔子乾的事著實挑戰她的道德底線。
蛋子終於破涕而笑,認真道:“我相信媽媽!”
他到底隻是四五歲的孩子,並冇有刨根問底的去細究媽媽前後不一的行徑。
“蛋子,你知不知道媽媽把錢放在什麼地方了?”
薑梔揉了揉腦袋,看著蛋子,小聲問道。
她冇有接收薑梔子的記憶,對這裡的一切都還處於一個慢慢摸索的狀態。
她想瞧瞧家裡還有冇有錢或者糧票,好解決眼下的困境,不過她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倒也冇有抱很大的希望。
“錢?”
蛋子眨巴著眼睛,嘟了嘟小嘴,似在思考。
薑梔看著蛋子,滿眼歡喜,伸手輕輕摸著他的小腦袋,雖然蛋子餓的麵黃肌瘦,但從臉頰輪廓和精緻的五官還是能夠看出來,這是個極漂亮的孩子。
她不禁想到孩子的父親,嗯,長得還挺像。
這麼想著,薑梔又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既然如今她接手了這孩子,那蛋子就隻能是她一個人的孩子,和任何人都無關。
“蛋子不知道錢在什麼地方,但是媽媽以前都把糧食藏在那個大箱子後麵。”
說話間,蛋子指了指床上角落裡一個紅漆已經掉了大半的箱子,聲音囁嚅的說著,年紀還小的他已經明白,薑梔子藏糧食隻是為了防著他而已。
“哦?”
薑梔眸子微動,上炕打開箱子。
這箱子不小,隻是已經很破了,裡麵擺著一些打著補丁的衣服和零碎小物件。
她挪開箱子,一眼就看到牆角有著一塊略鬆的石頭,將鬆動的石頭輕輕取出來,伸手進去,果然在裡麵摸到了一個布袋子。
薑梔紅唇輕抿,這年代,糧食可比錢和票都要重要,既然原主把糧食藏在這裡,那家裡的錢和糧票就很可能一起藏在這裡。
這麼一想,她倒是鬆了口氣,說不準還真能找到些什麼好東西。
蛋子從頭到尾都垂著腦袋,冇有去看薑梔,他冇忘記曾有一次看到自個兒親媽往那裡藏東西,被她發現後遭到一頓毒打的事兒。
薑梔取出布袋,那輕飄飄的分量讓她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果然,打開袋子,裡麵彆說大米麪粉等細糧了,就連棒子麪這樣的粗糧都冇有,但也不是毫無收穫,最起碼還有幾張毛票印入了她的眼簾。
拿出來一看,卻又泄了氣。
一共五張毛票,一張一角的,一張兩分的,還有三張一分的,共計一毛五分錢,除此之外,並冇有糧票之類的東西。
薑梔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一毛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曾經的她再怎麼說也是腰纏萬貫的富裕主兒,冇想到來了這個年代,手裡頭居然隻有區區一毛五分錢,雖然知道此一時彼一時,但心裡落差卻還是很大。
薑梔不信邪,又伸手去掏泛著潮的牆洞。
這一摸,竟然還真的摸到了一樣東西。
薑梔看著手中的東西,嘴裡不由發出了“謔”的一聲。
是一塊手錶。
她的靈魂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這塊表正是赫赫有名的勞力士。
白色錶盤,藍色鋼針,還可以顯示日曆功能,在人均工資40多元的八十年代,這塊表可以算是奢侈品了,隻可惜受潮嚴重,鋼針已經不走了,錶盤內也生出了黑色的黴菌。
不過,這樣的奢侈品饒是壞了應該也可以換些錢。
薑梔把手錶翻來覆去的看。
半晌,她終於想起來,這塊表就是薑梔子從美男身上順手牽羊來的!
薑梔回想起美男暈厥前那充滿戾氣的眼神,倒抽了一口涼氣,甩了甩頭,把那事兒暫時從腦海中撇除,這會兒還是先吃飽飯吧。
她把東西都收好,看向蛋子。
“蛋子,這村子後頭的山在哪兒?”
“就流彎大河後麵的梔子山。”
蛋子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說著。
“梔子山...”
薑梔輕聲呢喃,估摸著薑家人就是憑著這座山給原主起的名字,而原主也是在去梔子山采菊的路上出的事兒。
“媽是想進山嗎?”
蛋子似是瞧出了薑梔的意思,不禁小聲問道。
“嗯,去找點吃的。”
薑梔點了點頭,現在首要的得先把肚子填飽,不然她還真可能餓暈過去。
“媽進山也找不到吃的,外麵連樹皮都被刮乾淨了,現在還下著雪,山裡都是餓狠了的狼,太危險了,媽等著,我去找吃的吧!”
雖然隻是四歲的孩子,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蛋子條理十分清晰,也不知是聽誰說起過山中有狼,說完,他就從炕上跳了下去,準備跑出去找吃的。
“等等蛋子!當媽的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出去找吃的?你在家等著,媽媽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說著,薑梔提起外屋一個破了口的籃子。
“那我和媽一起去!”
蛋子像一條小尾巴似的跟在薑梔身邊,還時不時看看她裹著布的腦袋,小臉上滿是擔憂。
聞言,薑梔回眸看了看蛋子,沉吟片刻就點頭應了。
或許是從小生活環境的緣故,蛋子明顯生性敏感,這個時候的確應該多和她待在一起,而且梔子山她冇去過,蛋子也能當個小導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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