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將士打趣,“常將軍這麼早就開始搶人了?”
“你懂什麼?”常衡推了那人一把,“我這是惜才懂不懂?”
他扭頭看了一眼沈妤,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嘖嘖,太瘦了,得多補補,要不要給你烤點肉吃?”
沈妤一整個僵住,不露聲色地往旁邊移了半步,“常將軍若是還吃得下烤肉就自己吃,我是吃不下的。”
她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冇了胃口。
太多的屍體需要處理,否則冬日一過,天氣暖起來的話,很容易引發疫病。
部分就地掩埋,埋不完的便燒,有的士兵和西厥人凍在了一塊兒,也隻能一同燒了,大火燒了幾日還冇熄,這幾日風裡時時都飄著一股燒焦的肉味。
篝火映得人麵頰發紅,沈妤啃完了土豆後起身,重新走到了虎帳前。
士兵通報:“殿下,時雨有事求見。”
謝停舟正準備寬衣,聞言把剛繫好的腰帶又繫了回去,“什麼事?”
沈妤在帳外道:“沈將軍子女不在身邊,我想要替沈將軍守靈。”
“準了。”
為了儲存屍體,停靈的帳內冇有點碳盆,帳子裡凍得跟冰窖似的。
淚早就流乾了,她哭不出來,在帳子裡跪了一夜,早晨天還冇亮,便偷偷溜出了帳子。
燕涼關的雪停了幾日又開始下,幾日前還是一片肅殺,如今街上又恢複了戰前的模樣。
暗衛緊跟在沈妤身後,看她在巷子裡左彎右繞,始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行至一處岔路口,不過一閃身的功夫就冇了人影。
沈妤又在街上走了好一會兒,才足尖一點,閃身翻進了一戶人家的後院。
屋子裡早有人等著,看見沈妤,紅翹和綠藥齊齊跪在她麵前。
“小姐,奴婢有負小姐所托,請小姐責罰。”
紅翹和綠藥兵分兩路,一個去往河州報信,一個去甘州府籌糧,隻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沈妤目光含淚,“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紅翹哭著說:“如果我能再快一點把糧食送過來,將軍他們……”
沈妤心知這是不可能的事,“不論再早,他們也不會放你們進城。”
紅翹擦了擦眼淚,“如今小姐準備怎麼辦?”
沈妤道:“這一戰疑點太多,絕對不是區區一個監軍能左右的事,梁建方背後一定還有彆人,我一定要把他抓出來。”
她眼裡殺意濃厚,叫人看得發怵。
“我們跟著小姐。”兩人齊聲說。
沈妤搖頭道:“我如今在北臨世子謝停舟軍中,不日他會押解梁建方上京,我得想辦法留在他身邊。”
“那小姐有什麼吩咐?”紅翹問。
沈妤道:“哥哥向甘州城借了糧,你們替我去還了。”
紅翹不忿,“憑什麼要還?將軍和少爺在前線拚殺為的就是守住燕涼關保住關內百姓,可他們呢,閉城不開,硬生生把人逼死。”
沈妤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她不願讓沈昭揹著債上路,就算要走,也要走得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我想讓他乾乾淨淨的走。”
這話一出,紅翹和綠藥都紅了眼眶。
少將軍芝蘭玉樹的那麼一個人,竟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沈妤是偷遛出來的,能呆的時間不長,交待完事情之後便折返回去。
連日來的陰鬱壓在軍營的每個人心頭,可城內又是另一番景象,老百姓隻管自己眼前的方寸天地,家中不亂餓不死人,哪管什麼家國。
街上行人匆匆,嚷嚷的叫賣的,處處都是生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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