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從觀察中她發現,自己的輪值比其他近衛要少,不知道是兮風故意安排,還是受謝停舟授意。
看來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哪裡知道,謝停舟是真的被她給煩透了。
比如他想好好下個棋,那聲音來來回回,比如想假寐休息一會兒,那聲音還是來來回回。
沈妤上了馬車,聽見車廂內謝停舟出聲,她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馬車縱橫約莫六七尺,相當於一間小屋那麼大,外觀丹楹刻桷,富麗堂皇,等掀開簾子進去才發現裡頭彆有洞天。
馬車內供了暖爐,地上鋪著氍毹①,裡麵溫暖異常。
謝停舟隻著了件月白單衣靠在榻上,恣意又風流,沈妤進去時僅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跪坐在了桌案前。
“殿下喚我來,有何吩咐?”
謝停舟看著眼前的人,“你這幾日來來回回跑了幾十趟了吧?”
沈妤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
她時刻關注要犯的安危,謝停舟連責備都不能。
但是,那馬蹄一天到晚跑來跑去真是太擾人了。
謝停舟端起茶杯沉吟須臾,斟酌道:“犯人有青雲衛押送,你是我的近衛,彆的事你無需操心。”
沈妤聽出他言語間有些說她僭越的意思,低頭應聲:“是,屬下知道了。”
說完還是冇忍住提醒,“殿下,此次押解梁建方等人上京,恐怕不會很順利。”
謝停舟示意她繼續說。
沈妤道:“梁建方活著一日,盛京必定有人夜不能寐,如果有人想要滅口,多半會在路上動手。”
謝停舟手指沿著茶盞撥了撥,“那依你之見呢?”
沈妤猶豫了片刻,見案上有一個茶壺,略倒了一些在桌上,用手指沾了幾下勾勒出一張簡略的地圖。
“這裡是燕涼關,從燕涼關至京途中,有幾處地方,分彆是平渡峽……”
她邊畫邊講解,將幾處適合設伏的地點都標了出來。
她從小在邊關上大,從燕涼關回京的這條路不知跑了多少遍,早就爛熟於心。
謝停舟默默聽著。
他這幾日冇歇好,白天好幾次想要入睡都被時雨的馬蹄聲給吵醒。
他半闔著眼看著麵前的少年,已不知神遊到了哪裡。
“殿下?”沈妤抬眸看去。
謝停舟回神,“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妤眉心不經意蹙了一下,剛站起身,就聽謝停舟道:“會下棋嗎?”
“啊?”
“你,會下棋嗎?”謝停舟又問了一遍。
沈妤看向塌上的棋盤,“會一點,但下得不好。”
“無妨。”謝停舟手指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坐。
沈妤執白,謝停舟執黑。
謝停舟下棋下得極好,每次沈妤落子,他幾乎不用考慮地就緊隨其後。
車廂內暖意糜糜,加上嘀嗒嘀嗒的落子聲,哄得人昏昏欲睡。
沈妤全神貫注,每次謝停舟看似隨意的落子,都把她逼得進退維穀。
起先還好,後來下得越來越慢,謝停舟落子後,她捏著白子半天冇動,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想從上麵找到生路。
半晌,她抬起頭,“我認輸。”
話說出口,才發現謝停舟已靠著軟枕閉上了眼。
他鼻梁很挺,眉眼英挺而疏冷,髮絲散落在月白的袍子上,黑白相間如同浸染了水墨。
看上去毫無防備,好似隻要一伸手就能立刻了結了他的性命。
沈妤看了一會兒,輕輕放下手中的棋子。
等她出去,謝停舟睜開了眼,眼底毫無疲色。
“我閉眼假寐,他冇有對我出手。”謝停舟對剛進來的兮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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