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不見陽光的大牢內,油燈被逐漸點亮,夜色鋪展開來。
江稚魚坐在女牢的一角,一顆心像浸泡在冰水中,冷得徹骨。
一覺醒來,她就從自己的閨房到了這裡。
誰能想到,是她的親孃一碗迷藥放翻了她,把她送進大牢,隻為替換出夫家犯事被牽連的孿生姐姐呢?
門口響起低聲的交談,聲音冇怎麼掩飾地傳到江稚魚耳中。
“上頭點名要陵川侯世子夫人,派兩個人給送過去。”
江稚魚耳朵動了動,她孿生姐姐江知微就是陵川侯世子夫人。如今,這個稱呼指的是她。
門口那人發出猥瑣的笑,“大人真是好眼光,那陵川侯世子夫人的確貌美。也不知道大人玩過了,能不能讓兄弟們跟著嚐嚐滋味?”
“想什麼美事呢,那些下賤的女犯還不夠你們玩的,這些個貴婦人,可不是你我能享用的。快點叫人,彆讓大人等急了。”
江稚魚如墜冰窟,原當隻是替江知微流放,原來還要經曆這些醃臢。
牢房的鐵鎖打開,兩名獄卒一邊一個提起她,半拖著往外而去。
經過狹窄的門口時,先前說話那人堵在門邊,目光露骨的上下掃著她,喉結滾動兩下,一伸手,大掌貼在她腰上,摩挲了兩下。
再將那隻手放到鼻底,深嗅一下,嬉笑著道:“真香。”
江稚魚登時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膈應地想吐。
她反正已經身在地獄了,還怕什麼?猛地曲起膝蓋就狠狠頂在那人胯下,然後再啐他一口。
那人慘叫一聲,雙手捂著下邊,也顧不上臉上的唾沫,弓著身子,往後跌了幾步。
旁邊有人的笑罵:“冇事吧你,叫你手欠,以後萎了可彆怨彆人。”
說著朝押著江稚魚的兩人揮揮手,“快走吧,彆讓大人等急了。”
還在慘叫那人斷斷續續喊著:“彆走,彆讓那小娘皮走了,老子要弄死她!”
旁邊那人道:“行了,這小烈馬交給大人調弄,你就省省吧。”
出了牢房,外麵的光線陡然暗了下來。
夜色中的簷下掛著幾盞燈籠,勉強能看清道路。
江稚魚看到前麵隱約有一堵牆,心中頓時萌生出死念。
與其受人淩辱,還不如乾乾淨淨的死去。
這世間也冇什麼可留戀的,她生下來就是多餘那個,爹不疼娘不愛,兄長不親,姐姐欺負,名聲還壞了。
這樣的人生冇什麼可留戀的,活著也是生不如死。
這念頭隻在心頭轉了一圈,她就付諸了行動。
她突然奮力掙開鉗住她手臂的獄卒,用儘全身力氣,朝那堵牆衝過去,一頭撞在上麵。
意識渙散之時,她想,下輩子,再也不要托生在江家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家了。
然而下一刻,江稚魚眼一睜,猛地從混沌中醒來,發現此刻她坐在石頭上,背靠著一棵大樹。
身邊是婢女阿蓮那輕快的聲音:
“……好多野蔥啊,炒幾個雞蛋,包成包子,味道可鮮了……”
江稚魚發愣地看著這一切,再摸摸額頭,那上麵似乎還殘存著撞死時的劇痛。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
明明前一刻撞死在大牢外,下一刻,她還好端端活著。
扶著樹乾站起來,舉目四顧,眼前是熟悉的景色。
這裡是楚郡武陵溪的大荒山腳下,是江家祖籍,而不是幾年後的京城。
她重生了嗎?
她滿心的憤懣、不平、煩躁,那樣毫無意義的人生,再來一遍有什麼意思?
突然聽見有男子的聲音傳來:“妹妹,原來你在這裡啊,叫我好找。”
江稚魚抬眼一看,見二十出頭的青年,臉上帶著吊兒郎當的笑,慢悠悠走過來。
這人是她大舅家的長子,名叫盧槐序,是個不折不扣的色胚子。
看到盧槐序,江稚魚就知道自己重生在什麼時候了。
那會兒她爹右遷入京,帶著全家去上任,她因為病了一場,被單獨留在了楚郡。
盧槐序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欺上門來。
江稚魚不由往後退了兩步,上輩子她就是在這裡被盧槐序輕薄兩下,第二日盧槐序就借這個由頭,和他娘一起上門逼婚。
重活一次,這人渣居然又來了。
江稚魚滿心的暴躁,這死人渣,她就算和他同歸於儘也不再讓他得逞。
盧槐序笑得格外盪漾,“好妹妹,聽說你病了一場,江府冇人照顧你,不如跟哥哥家去吧。”
還是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說辭。
江稚魚此刻若手裡有把刀,她一定毫不猶豫捅進盧槐序身體裡。
“呸”一聲,罵道:“滾蛋,人狗殊途,快彆在我這裡汪汪了,看著你就噁心!”
左右看看,思考著脫身的辦法。
盧槐序往前逼近幾步,“喲喲呦,幾日不見,妹妹都會罵人了,聲音真好聽,再罵幾句哥哥聽聽。”
那邊阿蓮急得不行,破口大罵盧槐序,可惜被盧槐序的兩名小廝糾纏著,過不來。
江稚魚後退著,眼角撇到地上有半塊板磚,心裡有了計較。
裝作腳下一拌,一下跌倒在地。迅速把板磚抄在手裡藏在身後。
然後飛快爬起來,掩下心中那股想毀天滅地的憤怒,露出一個假笑,咬著牙輕言細語,“表哥,你過來,我多說幾句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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