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琢雖然才五歲,但他天生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從寶珠這句話猜出了她偷偷來過前院那片習武堂,偷看過他紮馬步,再一臉想到他紮馬步的風姿,當時就臉紅了。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寶珠就見少爺白嫩的臉比猴子屁股還紅,當天她就被拉去了習武堂,少爺非要教她紮馬步。
“阿蘊,我不想學這個,冇聽說過女孩學這個的。”寶珠漲紅了臉。
她軟了聲音,企圖讓少爺放棄教她紮馬步。
她再也不會嘲笑少爺啦!哪怕是偷偷笑!
謝琢負手於後,卻很是有夫子的做派,“出嫁從夫,去年我們就成親了,你得聽我的,我讓你學,你就得學。”
一年多的時間,寶珠早就清楚什麼是童養媳了。
童養媳就是從小養到大的媳婦,先成了親,等長大了再圓房。
反正,她到了謝家,就裡裡外外早就是少爺的人了。
至於圓房是什麼,寶珠不懂,素心姐姐就告訴她等她長大了就知道了。
此刻聽了少爺這話,雖然鬱悶,但也不敢真的說不,隻好鼓著臉咬著牙蹲下紮馬步。
但是……咦?紮馬步也冇那麼難啊!
少爺抖若篩糠,可她辛寶珠卻穩穩噹噹呢!
寶珠撥出一口氣,自豪地對少爺說:“少爺,我也學會紮馬步啦!”
少爺漂亮的小臉好像嘴巴抿了起來,但他隻是眨了一下眼睛,就見少爺歪著頭,笑得甜甜的:“寶珠真厲害呢!武師傅說第一次能堅持一刻鐘以上的人特彆少,寶珠你可以嗎?”
寶珠用力點頭,十分自信:“我可以的!”
但很快,她腿抖得比上次少爺篩糠還厲害,直接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大汗,少爺卻笑眯眯地說:“沒關係寶珠,等你跟著我練一練,下次你就可以堅持一刻鐘了。”
寶珠不想練,小臉都垮了,但牛都吹出去了,隻好應下。
晚上素娥把這事當笑料說給謝夫人聽,謝夫人笑得肚子疼,搖著頭道:“阿蘊又對寶珠使壞了,不過你可得和阿蘊說,寶珠是女子,將來……”
她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半晌後,笑容微斂,這才繼續說:“將來相夫教子,可不興打打殺殺那一套,她要學的是女紅和廚藝,字不必學,女子無才便是德。其實,寶珠是鄉裡孩子出身,身子康健,骨頭長得好,如今六歲,其實也可以握針了。”
素娥笑著附和說:“姑娘也一直嫌如今閒得慌呢,要讓她學女紅定是很高興!”
話雖說著,心裡卻莫名有些歎息。
夫人平時雖也願意寵一寵寶珠,可到了一些時候,卻絕對不會由著寶珠。
第二日一大早,謝琢要拉著寶珠去前院書房跟著自己一起學字,可素心卻說他娘有事找寶珠,他轉了眼珠,要跟著一道去。
素心倒是想把少爺支走,可少爺雖然才五歲,卻是這謝府的小主人,她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經過昨日,寶珠已經對於學字和紮馬步接受良好了,隻是到了夫人那兒,聽夫人說給她安排了繡娘教她女紅,忍不住眼睛還是一亮。
還記得她孃的女紅就是他們村裡出了名的好,當時因為這,村裡求娶孃的人可多,爹還活著時,總要拿這事酸幾句。
寶珠就知道,女孩子就要學好女紅,將來好嫁人。
雖然她已經是童養媳了,可這手藝也要學好。
她總算是有事做啦!
可謝琢秀氣的眉毛一皺,看著謝夫人道:“娘不是說寶珠手骨還冇長好,不好拿繡花針麼?”
謝夫人溫柔又慈藹:“娘想了想,寶珠不同一般閨秀,她來自鄉裡,小時就乾活多,從來身子康健,長得也好,針自然拿得了,日後等寶珠學了女紅,還能為你縫補,做衣裳做荷包。”
寶珠在一旁連連點頭,滿臉期盼地看向身側的少爺。
少爺卻牽著她的手犯了倔,他漂亮的小臉皺著,小大人似的說:“娘,家裡繡娘多得是,我不差寶珠為我做這些,她不用學這些,她要跟我學認字。”
謝夫人眉頭皺了一下。
很細微的表情變化。
彆人還冇看出來什麼,可寶珠卻莫名心裡一抖,就像是小動物能察覺到危險一樣,這一刻,她敏銳地察覺到夫人不想她學認字。
她害怕夫人不高興。
所以寶珠愁苦了一張臉晃了晃少爺的手,說:“可是阿蘊,我想學女紅呀。”
謝琢聽罷,轉頭用漂亮的眼睛瞪了她一眼。
寶珠脖子一縮。
左邊是夫人,右邊是少爺,她真的很難。
最終這事是謝老爺拍板決定的。
當天晚上,謝老爺回了府聽說了白日裡這場官司,他撫著下巴笑著對謝夫人說:“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我們謝家的媳婦當然要會識字,不然出去大字不識太丟我兒臉麵。”
謝夫人卻皺著眉說:“你也知,給阿蘊找童養媳養著不過是為了壓一壓他那早夭的命格,等阿蘊十六歲後,我自然是要給他另娶的,我可不想他與寶珠感情太好,這讀書識字常在一起,感情如何不好?”
“再者,將來若阿蘊實在不捨寶珠,那便留了她納做妾,可她若讀書識字,樣樣比照大家閨秀來,又有與阿蘊的青梅竹馬情分,你讓阿蘊日後的正妻如何想?”
“寶珠不過是一個比婢女身份高些的丫頭罷了,可以寵一寵,但何須太上心?你瞧著她纔來一年,阿蘊如今才五歲,就為了她與我爭論了。”
說到最後,謝夫人憂心又不滿。
謝老爺聽了這些,卻是笑了,不以為然,他哄著謝夫人:“阿蘊自小體弱,又因為謝家的事不得不回祖宅這兒,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玩伴,想和她在一起玩也屬尋常。”
“依普空大師所言,寶珠是我兒貴人,若阿蘊身子康健度過十六歲大關,將來納她做妾屬實委屈了那孩子,不如收做養女,將來給她一份嫁妝,給她相一門親事,也算全了這些年的情分。”
“一起長大,也不一定就生了男女情分,太熟悉的兩個人長大後,或許隻能做姐弟,再者,等阿蘊日後出門在外見識了其他女子的美好,自然也會忘了那些兒時情分。”
謝夫人還是皺了皺眉,她冇說的是,阿蘊還不會走路時,就佔有慾強的很,到了他手裡的,就算不要,也不會給彆人。
不過,她想想現在他們到底還小,她還是被丈夫說服了,又想起寶珠圓乎乎的招人疼的臉蛋,終於笑了:“老爺說的是。”
於是,寶珠開始了和謝琢一起去前院書房讀書識字。
謝老爺對她要求不高,重點還是教謝琢。
寶珠在謝老爺教謝琢時,就在旁邊努力習大字。
儘管她更想學女紅,但少爺讓她學寫字,她也不敢馬虎。
謝琢偶爾抬頭時,看到寶珠就在自己不遠處笨拙地寫大字,心情就會很好。
至於為什麼?
那當然是因為寶珠是他的人,他學寫字,她怎麼能偷懶不學!
下午的武課,寶珠也要跟著去上,如今不過是基礎的紮紮馬步,跑跑跳跳,讓寶珠跟著一起也能強身健體,所以謝老爺並不反對。
反而看著兩個漂亮的小豆丁哆嗦著腿紮馬步很是逗趣。
而且,謝老爺發現,有寶珠在,謝琢紮馬步時咬牙堅持的時間都多了那麼一點。
反正是要比寶珠時間久的。
嘖嘖,小孩子的攀比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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