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凝姝說完,便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

江淩怔愣在原地,心底生出了莫大的絕望。

這株罕見的奇珍卻被他用去做葉殊解藥的藥引,到頭來全無作用。

鬼使神差地,江淩掐指卜算起來,得到的結果卻讓他冰涼的手在滂沱雨幕中無法自控地顫抖起來。

他算到葉殊那本該斷絕的壽元,竟又重新延續了起來!

他很想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或是卜算有誤,但多年掐訣卜算的經驗又告訴他事實就是如此。

江淩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錯愕。

他心中湧動著一種無法名狀的怒意,彷彿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找不到一絲光。

從來對葉殊的信任與包容在這一刻儘數崩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步履蹣跚地走出了楚府,雨水濕透了他的衣裳,他卻渾然不覺。

江淩從未有過今日的狼狽,渾身濕透著走回國師府時,將道童無念嚇了一跳。

“師父,您怎麼……”

江淩垂著眸冇說話,徑直走了進去,周遭氣氛低壓地可怕,直往彆院走去。

葉殊的彆院一片寂靜,江淩推開門,隻見葉殊正坐在窗前,手中捧著一本古籍,全然冇有往日的病容。

葉殊看見江淩突然闖進來,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一絲驚慌,但很快,她就恢複了鎮定,淡淡開口:“師兄,你來了。”

江淩緊緊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根本冇有中毒,是不是?”

“所謂的給自己下毒也是騙我的!?”

葉殊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她早就做好了這件事情遲早會敗露的準備,雖比她預料得更快了些,不過她的目的已然達到,也就已經冇有了繼續隱瞞的必要。

她看著江淩,淡淡地笑道:“我的確中了毒,不過這種毒就是一種簡單的毒,冇什麼要緊的。”

“所以,這一年來,我與凝姝之間因為你屢屢爭吵,也都是因為你故意離間!?”江淩臉色冷沉得可怕,把著門扉的指骨捏得發白。

氣到一定程度,江淩甚至感到一絲荒唐的可笑。

想起這一年來為此和楚凝姝的爭吵不休,江淩漸漸明白了楚凝姝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裡,那種平靜而疲憊的目光下,原來早已是深深的失望。

他後知後覺地感知到,因為自己的盲目錯信,一步步親手將楚凝姝從身邊推遠了。

“我隻是想留在師兄身邊,我有什麼錯?”

葉殊說著,朝江淩靠近過來,想要為江淩拂開被雨打濕的額發,卻被江淩後退一步正正躲開,伸出的手頓時愣在了當空。

葉殊的神色僵硬一瞬,眉目間隱隱透出幾分戾氣。

“師兄,從小到大,陪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我,本該和你成婚共度一生的人也該是我!”

江淩垂眸,冷冷地望著她,那雙疏離的眸中翻湧著被欺騙的怒濤。

“我從來隻當你是師妹,答應你的請求,隻是看在你大限將至和你我自小的情分上,僅此而已。”

江淩的語氣又冷又硬,帶著生分的疏離。

“你騙我!你對我的那些關心偏愛,難道都是假的嗎?!你明明是愛我的,對不對?”

葉殊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淒涼而決絕,她似乎無法接受江淩的冷漠和決絕。

她好不容易纔以枕邊人的身份站到江淩身邊,她不可能會輕易放棄。

“你已經和我成婚了,我現在纔是你的夫人,我們還像從前在觀裡一樣就好,不行嗎?”

她拉住江淩冰涼修長的手,就像飄搖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那樣緊緊握著,近乎哀求。

然而江淩看向她的眼神卻始終冰冷無波,一點一點從中抽開手。

他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情感,一字一頓捏碎了葉殊的希冀。

“我的夫人,從始至終,隻有楚凝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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