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中有人自告奮勇:“學生願意領折差,親自跑一趟京城。”
王守仁點點頭,又看向範進:“你願不願意跟著跑一趟?”
“我?”範進指了指自己。
王守仁笑道:“你當過幾年京官,應該有門路把奏摺送進通政司?皇帝不是說過要讓你幫他養豹子嗎?說不定看到你就會想到這件事。”
範進猶豫:“我是挺想去養豹子,畢竟跟人相處得越久,就越想跟禽獸在一起。但是我不放心你。”
雖然知道王守仁不會輕易倒下,還是會擔心。
範進在這個世上冇幾個朋友,王守仁和唐伯虎,就算其中兩個。
王守仁說:“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捅出這件事,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調走。但將來有一日,我還會回來。”
不知道就罷了,知道怎麼可能放任?
江西不是偏遠之地,反而是文風昌盛之地,這種地方鬨土匪,簡直是對儒學、道學的褻瀆。
既然上司發話,範進就領命。
想到剛來江西冇多久又要離開,廬山都冇有去,範進多少有一些遺憾。
但是作為一個時空旅客,漂泊就是他的宿命!
為了迷惑敵人以及安全起見,他們決定先去浙江,再通過運河前往京城。
自從永樂大帝力排眾議遷都,每年無數的糧食、稅賦、物資,通過漕運送往京城。
大運河,就是貫通南北的命脈。
範進這一次護送公文,恐怕冇空去找唐伯虎吃飯,下一次再見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唐伯虎還欠著他的一幅畫和一個印章呢!
人生有時候,一次轉身就是一輩子。
但範進有一種預感,還會跟唐伯虎再相見。
離開江西時,範進竟然在船上遇到不太會說話的蘧景玉。
“怎麼又是你?我說過,我現在不需要幕僚。”範進直白地說。
蘧景玉輕咳兩聲:“世先生不如考慮考慮?家父本想辭去南昌知府一職,但是那一位從中作梗,辭都辭不掉。我現在要進京走一走門路,幫家父調個職位。也想請世先生幫一幫我。”
“你覺得我幫得上忙?我隻是一個縣丞而已。”範進失笑。
蘧景玉鄭重道:“世先生跟陽明先生是至交好友,想必也認識京中高官。您不要太謙虛了。”
他一副“你裝吧,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
一個知府家的衙內給縣丞做幕僚,這樣的事發生在範進身上,好像也不是太離奇。
畢竟,他是當過學政的人。
範進拿出當學政時的派頭,一本正經地說:“你也是秀才,又跟著我考覈過生員,按你的水平,鄉試中舉應該冇問題。這一路上,我給你出題目,你做文章吧!”
蘧景玉笑容僵硬,他就是不耐煩科舉,纔出來給人做幕僚的。
他是浙江人,“紹興師爺”很有名,給官員做幕僚也是一種前程。
現在被範進逮住,實在冇辦法,隻能跟著寫八股文章。
爹孃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
範進表麵鎮定,內心悄悄提著一口氣,生怕路上遇襲,走不出江西。
王守仁準備充分,一份奏摺走官方驛傳送上京;一份由弟子帶著,遊山玩水張揚著進京;還有一份,就由範進走浙江,繞道進京。
第一份奏摺,果然冇出江西就被攔截。
第二份,幾個弟子冇出江西,也遇到土匪劫道。幸而隨從彪悍,人冇死,連奏摺在內的物品全部被劫。
剩下範進這一路,王守仁是最有信心的。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