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也說:“官軍押送俘虜進京,好大的陣勢。我們都去長街外看,隻是獻俘大典在皇城那邊,我們不能湊近看。範老爺,你可以跟我們講一講獻俘大典的事嗎?”
麵對鄰居們的熱情,範進有些不適應。
一頭獨來獨往的狼,被一群土犬圍住?
還是一頭裝狼的狼犬,被一群狼圍住?
他以前總是和身邊的一切格格不入,現在要學會融入。
“好啊!”範進邀請鄰居們進去院子,拉出一條板凳,像說書人一樣講大典的盛況。
包括張永的突然發難、劉瑾的頹然倒下。
這些鄰居都是小官的家屬,平日接觸不到什麼大人物,但是劉公公的大名他們是知道的。
萬萬冇想到,範進一開口就說出這麼驚人的大事。
他們聽得目瞪口呆,尷尬地閒扯幾句、快步離開。
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怪物追在後麵。
“唉?鄰居們怎麼走了?”胡甜從廚房走出來,驚訝地問。
“可能是知道我累,不想打擾我休息吧。”範進善解人意。
總不可能是被他的訊息嚇到?
今天發生這種大事,就算他不說,很快也會傳遍京城、乃至整個大明。
不知道王守仁得知訊息,會不會很高興?
俗話說“聖人都有火”,王守仁雖然已經接近聖人,到底還是一個人。
當初因為得罪劉瑾,王守仁被杖打四十、貶貴州龍場驛,這是一個實打實的大仇啊!
胡甜現在對範進很崇拜,阿進哥這麼有本事的人,說啥就是啥。
“我燉了苦瓜豬骨頭、做了涼拌苦瓜,都是進哥愛吃的。你吃完就去沐浴睡覺吧!”胡甜笑著說,“等你睡醒,再跟我們說打仗的事。”
範小賢跑出來,興奮地說:“要聽打仗的故事。”
“打仗有什麼好聽。”範進摸摸範小賢的頭,洗臉洗手吃飯。
回到家裡有家人等著自己吃飯,有小孩子跑來跑去,還有雞在院子裡飛,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有點像很久很久以前,爹還冇有去世的時候,他們一家的日子。
胡甜見範進大口大口的吃飯,顯然是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心裡也高興。
她不覺得自己是範進的妻子,所以一定要有什麼留下來的理由。
範進是官老爺,至少需要廚娘吧?
她就把自己當廚娘好了。
“阿進哥,他們問我是你什麼人,我說是娘子。因為說妹妹的話,小賢又不好解釋。”胡甜猛地想起一件事。
範進不是很在意:“說什麼都行。我將來不知道會去哪裡,你一個人養著小賢,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
他不可能陪胡甜一輩子,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睜開眼會在哪裡。
他不能當胡甜的丈夫,就做家人吧!
有家人的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其他的事情不必想太多。
現在他也想通,人生最重要的是隨遇而安。
像劉瑾那樣權傾朝野又如何,還不是說倒下就倒下。
範進在家裡休息幾天,得到新差使,以平定安化王叛亂有功,升大理寺寺正,參與審理劉瑾案。
這正是朝廷目前最關注的大事件。
倫文敘連忙來範進家中拜訪,感慨地說:“我早就說範兄是有本事的人,大理寺寺正是六品,你又要起來了。”
“浮雲,都是浮雲。”範進很淡然。
確實是浮雲,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倫文敘見範進語氣真誠,不禁更加佩服!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說的就是範進這樣的人吧?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