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望向朱元璋，朗聲笑道：“罪臣自覺此生最好終結於這死牢之中。”
朱元璋輕哼：“彆人求生，你卻求死，何故？”
“因罪臣若亡，無人再敢冒險揭露您執政時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朱元璋怒視陳寒：
“狂妄！你膽大包天！”
朱元璋怒火中燒。
果然，從帝王朱元璋身上能獲取不少好處。
陳寒從容地看著朱元璋：“陛下，還不認賬嗎？那我們談談胡惟庸案吧。”
“此案，您實則利用胡惟庸，清除了一批不順從您的文臣！”
“郭桓案，您剷除了多少忠臣，又搜颳了多少富戶的財產？”
“否則，您怎能籌集到支援四次北伐的軍費？”
陳寒話語一落，朱元璋瞪大了眼睛，背後冷汗涔涔，心道：他如何得知這一切？
不可能？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些事已過去多年。
而那時他隻是個孩子。
錦衣衛的首領在麵對這位病人時，驚訝得幾乎失語。
陳寒果真有種，任何大膽的話語他都能說得出口。
原本朱元璋確實有些問題想向陳寒請教，可聽了這番話，一股無名怒火在他胸中升騰。
“你這種人，就該一輩子待在黑暗的牢獄之中。”
朱元璋拂袖而去。
陳寒在身後站起：“陛下，微臣並非無事生非之人，直言不諱隻為告知，我有能力讓您的繼承者不再重蹈您的覆轍！”
“更能成為他的得力助手，助他成就盛世明君之業。”
“陛下切莫錯失良機啊！”
朱元璋聽罷，冷哼一聲：“狂妄之極！”
說完，他離去了，留下大牢的陰影。
走出牢獄，蔣瓛緊跟而來：“皇上，此人如此囂張，何不下令斬首示眾！”
“你也想嘗試諫官的滋味？”朱元璋冷淡地問，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場。
蔣瓛驚懼之下立刻跪地：“皇上，微臣失言！”
“回宮！”朱元璋並未多言。
直到看見朱元璋登上玉輦，蔣瓛才抹去額頭的冷汗。
帶著滿腔怒火，朱元璋回到乾清宮，大太監王沾匆忙上前。
“皇上，陝甘傳來緊急情報！”
儘管皇太孫人選之事讓他煩躁不已，但國事他從未掉以輕心。
“呈上來！”
太監呈上情報，朱元璋看過後，眉頭緊鎖。
陝甘地區近期災禍頻發，寒冬提前，八月竟飄雪，導致小麥收成大幅減少；再加上旱情，百姓生活困苦，大量難民逃離家園，成為四處流浪的乞丐。
總數竟多達數十萬。
“老天不公，為何對大明子民如此無情？”
朱元璋並不知曉，小冰河期已悄然而至，寒流帶來諸多問題，尤其北方，糧食減產成為常態。
大太監在一旁報告：“信使說，已有不少難民抵達京城周邊！”
朱元璋歎了口氣，他知道並無萬全之策，“令沿途官府妥善安撫，不得輕視！應天府務必做好接納難民的準備！明日傳召戶部尚書到奉天殿。”
大太監連忙帶著皇上的旨意前往學士府擬旨。
不久，錦衣衛首領蔣瓛匆匆走進來。
“皇上，錦衣衛剛收到情報，臣不敢隱瞞。”
朱元璋品了一口茶，“講。”
“稟皇上，臣的手下發現近來有幾波來自長安和北平王府的官員，聲稱進京獻祭，但他們入城後，卻四處打探訊息。”
“臣覺得……”
朱元璋放下茶碗，目光直視他：“你覺得什麼？”
“臣不敢妄言！”
啪！
朱元璋猛然將茶盞擱在案幾上：“難以啟齒？哼！不過是揣測太子人選的勾當，這群野心家都眼巴巴地盯著這個寶座呢。”話畢，他深深歎了口氣。
蔣瓛建議：“陛下，此事宜早不宜遲，否則彆說諸侯王，就算是朝廷官員對這個懸而未決的太子之位也會垂涎三尺。那時，恐怕會滋生更多紛爭啊。”
朱元璋緊鎖眉頭：“傳允熥進來！”
“遵命！”外頭傳來宦官的回答。
不久，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朱允熥跑步進來，臉色微紅，躬身行禮：“孫兒允熥，參見皇爺爺。”
看著朱允熥氣色稍有好轉，朱元璋略感寬慰。然而，一想起那些煩心事，他又覺得胸口壓抑：“允熥，假如皇爺爺要你接任皇太孫，你可有膽量接受？”
朱允熥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隨即低下了頭：“皇爺爺若要孫兒擔當，孫兒便擔當！”
“你倒是有自信，你有本事鎮得住文武百官嗎？”朱元璋覺得有些好笑。
朱允熥小聲迴應：“回皇爺爺，孫兒聽過一句話，有能力時多做事，無能為力時多借力於人！”
“就像春秋時期的第一位霸主齊桓公與宰相管仲的故事，齊桓公倚重管仲，最終成就霸業。”
“孫兒雖無大才，但牢記此理，並蒙皇爺爺的悉心教誨，相信不會相差太遠！”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第一次仔細審視這個孫子，彷彿看見了一塊被塵土掩蓋的金子。
他未曾料到，這個差點被寵壞的孫子，竟蘊藏著如此潛力。然而，當他聽到孫子提及齊桓公和管仲的故事，朱元璋的腦海中閃過陳寒的名字。
他搖了搖頭。那個小子隻會直言不諱，哪有什麼真才實學輔佐孫兒。不過下次去詢問時，他或許可以平心靜氣一些，看看這小子是否真的有本事。
“對了，藍玉待你如何？”
提到藍玉，朱允熥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皇爺爺，舅舅對我非常好。年前他北伐歸來，還帶回了一把牛角大刀，說是蒙古達魯花赤的佩劍。”
朱元璋點點頭：“你以後要多親近親近他。”
“孫兒謹遵皇爺爺教誨。”
“嗯，你先回去吧。”
“孫兒告退，皇爺爺也請早點休息！”朱允熥毫不拖遝，行完禮後離去。
待朱允熥離開，朱元璋陷入了糾結。藍玉該不該殺？
若立朱允熥為皇太孫，武勳貴族會支援他，尤其是藍玉，更是全力擁護。但自己過世後，藍玉會不會利用朱允熥，成為大明的霍光，這無人能知。因此，老人心中一片迷茫。
接著，他又想起了陳寒。
這小子似乎主意不少，可以找他問問。如果他真能提出良策，就釋放他；否則，就讓他一輩子關著。
決心已定，朱元璋下令傳達旨意。
“明早日出時分，朕要親臨死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