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儀總覺得這伏妖刀法並不尋常。
前身僅用三五年就把透骨擒拿手練到大成,而修煉這刀法時候,還是全神貫注的前提下,光是小成就用了八年。
整整三十三年時間,才臻至圓滿,領悟出一絲靈光。
若是能徹底捕捉到這靈光,其效果絕對不是普通武學能比擬的。
他心念微動,十年妖魔壽元儘數灌入伏妖刀法。
你繼續錘鍊自己早已圓滿的伏妖刀法,十年時間彈指一瞬,那抹靈光愈發清晰,可惜你資質平平,實在琢磨不透
“……”
“這就完了?”
沈儀心口發悶,這可是整整十年時間!還是為了目的可以放棄一切雜唸的十年!
哪怕去打螺絲,拋棄所有娛樂,十年也能打出小縣城的一套房了。
丟到武學功法裡,卻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已經投入了那麼多,也不可能放棄,沈儀乾脆的繼續灌注下去。
第十七年,你終於抓住了那絲靈光,開始嘗試將其載入書冊
第二十七年,你用儘所有的精力,將其完善,並取名為《伏妖正陽刀》
剩餘妖魔壽元:三十六年
……
“自創武學?”
沈儀的腦海中忽然多出一篇武學刀法感悟。
等吸收完畢後,他才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回事。
麵板上,伏妖刀法後麵多出了一行文字。
初境.伏妖正陽刀
這並不是一門全新的武學,而是類似於衍生絕技的東西,所以不存在熟練度。
經過總共六十年的打磨,他絕望的發現人力終有儘時。
以凡人之軀,無論刀法再怎麼純熟,體魄夜以繼日的磨練,也無法與那些真正的大妖交手。
於是提出一種調動體內精血,煉精化氣,再以手中長刀馭氣的思路。
“初境?”
沈儀看向那個前綴。
上一次看到這個詞,是在斬殺狗妖的提示上麵。
開智狗妖,未入初境。
也就是說,這一式正陽刀已經涉及到了某種境界。
“如果繼續推演伏妖刀法,有冇有可能直接創造一門完全的初境武學,而不是單純的一式刀法?”
沈儀關掉麵板,眼中湧現興奮。
但很快,他又理智的按捺住了將剩餘壽元全部灌注進去的想法。
很明顯,自創武學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情,同樣的妖魔壽元,投資給現成的武學肯定效果更好。
記得上次鎮魔司校尉傳下的武學並不止一種,自己在衙門小有地位,獲取起來並不困難。
“先休息吧。”
忽然經曆了這麼多變化,此刻精神放鬆下來,沈儀頓時被濃鬱倦意籠罩。
他剛剛做出躺下的動作。
劉家父女倆就送來提前準備好的熱水,小丫頭將沈儀的雙腳泡進熱水,粗糙小手認真揉捏起來。
沈儀閉上眼,長舒一口氣。
他還是頭一回體驗被旁人服侍的滋味。
就憑兩人膽怯的模樣,自己就算是從今天起就在這家裡當個萬惡的地主老財,也絕對不成問題。
但沈儀睜開眼,隻是輕聲道了句謝:“差不多了,出去吧,我歇一晚就走。”
冇有過多流露彆的情緒。
畢竟前身的累累惡行放在那兒,自己就算表現的再溫和,也隻會給父女倆留下不必要的擔驚受怕。
劉老頭聽了這話,果然呆滯下來,渾濁老眼裡湧上半信半疑。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扯住女兒,連連點頭:“沈爺,您客氣,想住多久都可以,有事爺招呼。”
兩人跌跌撞撞端著水盆離開,鑽進彆屋。
劉丫頭扒在視窗,整夜難眠,閉上眼便是沈爺獰笑的麵孔,睜開眼又是院子裡狗妖死不瞑目的屍首。
一直熬到清晨雞鳴時分,她眼神惺忪,忽然瞥見外麵多了一道人影。
青年身披黑色差衣,背影頎長,腰間挎著佩刀,端是英姿煥發。
他悄然離開院落,離開時順手將犬妖拆掉的破門扶起,勉強擋住些許風寒。
“爹,沈爺走了。”
“呼……走了?走的好……呼……”
……
晨露濕潤,淡淡的霧氣縈繞街麵。
沈儀從霧中走出,站在了兩頭石獅子前麵。
柏雲縣衙。
他輕車熟路的從側門而入,走進了班房。
柏雲縣刑房一共七八套班子,沈儀隻是其中一個小頭頭,手下領著八個差役,頂頭上司則是刑房主事宋長風。
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沈儀隨便翻了兩下桌上的簿子,發現完全看不明白。
這除了說明自己冇什麼文化,還從側麵證明瞭前身也對公務毫不上心。
大乾朝從多年前就開始鬨妖害,雖說設立了鎮魔司,但人手一直都處於十分不足的情況。
治理妖害,通常都是由各地衙門為主力,鎮魔司隻會在情況徹底失控後,纔會全麵接管當地,做一次妖魔掃蕩。
這樣的結局就是,衙門全體丟帽,徹底失去對當地的掌控。
也正是在這個大前提下,腦子聰明的前身纔有機可乘。
通過與妖魔交涉的本事,不僅讓柏雲縣表麵上風平浪靜,深受上麵信任,也讓下屬不必真的與妖魔拚殺,減少許多傷亡,威望極重。
他辦事妥當,幾年時間下來,隱隱有了接替宋長風的趨勢。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氣。
沈儀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班房,以及桌子腳下散落一地的酒缸,隨手撿起一個,陷入沉默。
這時,一個瘦削青年急促闖了進來。
他看到椅子上的沈儀,眼裡先是掠過鄙夷,迅速調整好情緒,取下鬥笠,露出一張俊秀臉龐:“卑職參見沈大人。”
來人喚作陳濟,在班房內資曆最淺,但名聲不小。
究其原因,便是他那誇張的武學天賦,當初甚至得到了鎮魔司校尉的稱讚。
可惜年輕氣盛,在妖魔手上吃了不少虧,被上麵一頓痛批,扔給了沈儀調教。
對方父母早亡,帶著妹妹在柏雲縣闖蕩。
恰巧前身又是個色中餓鬼。
兩者明裡暗裡一頓較量,最終以他乖乖聽命,而沈儀保證不動他妹妹為結局,勉強算是安穩下來。
嘶,怎麼感覺我已有取死之道。
沈儀杵著下頜神遊天外,還是陳濟打破了局麵。
“沈大人,卑職剛從六裡廟回來,村裡出事了。”
陳濟想起這位上司先前的命令,眼中浮現糾結,但還是快速解釋道:“雖說您說過暫時不管城外之事,但這次的妖物不守規矩,竟是在村裡住下了。”
他語速越來越快,似乎特彆擔心被沈儀打斷,看來是以前經曆過很多次類似的情形。
“希望……沈大人能前去……交涉……”
說出“交涉”二字時,陳濟臉上掠過一絲恥辱,即便如此,他還是竭力保持自己語氣上的尊敬,不願觸怒對方。
畢竟,按照沈儀的性格,對這種情況通常都是敷衍了事,從不關心。
想要對方出麵,必須得哄高興了才行。
“我記得上次,鎮魔司校尉一共是拿來了三份武學抄本,好像是被你借走了?”
沈儀起身走到班房門口,用力伸了個懶腰。
“啊?”
陳濟愣在原地,這位沈大人莫非完全冇有聽自己在說什麼?
“拿給我瞧瞧。”沈儀伸出手。
陳濟深吸一口氣,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抽出三份儲存極好的抄本,手背有青筋鼓起。
他站立許久,終於頗為心痛的遞了過去。
按照對方的習性,這珍貴的伏妖武學,不是拿去墊桌角,就是當成稀奇玩意兒送個某個相好的取樂,看是絕對不肯看一眼的。
沈儀接過抄本,慢悠悠的出了門。
隻留下陳濟站在原地發呆,握刀的手越來越緊。
姓沈的連問也不問,難道城外百姓的命就不算命嗎!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探進來半個身子。
正是去而複返的沈儀,他滿臉疑惑:“傻楞著乾嘛,帶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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