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正殿。
嬴政端坐於高台之上,旁邊則是中車府令趙高。
高台下首處則是王綰、李斯、王賁、楊端和、羌瘣、馮去疾、蒙恬、蒙毅。
看著高台之上的嬴政,秦安心潮澎湃,眼眶竟有些發紅。
這是他作為後世之人,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見到了這位老祖宗。
他身形高大偉岸,頭戴通天冠,身上著以簡潔的全黑色深衣,額頭寬厚,濃鬱的鬍鬚垂至胸口,一雙慧眼銳利而深邃,彷彿能夠直透人的心底。
坐在那裡,恰似凶猛的鷹隼一樣立於萬仞之上,傲視萬物,霸氣非凡。
又如同普照天下的烈日驕陽,令人不敢直視。
就是這位令人著迷的老祖宗,做許許多多前代難以想象,後世也無法重複的事。
吞併六國,一統天下。
南取百越,北卻匈奴。
掃**,並八荒;人跡所至,無不臣者。
世間榮耀儘加其身。
但在榮耀之餘,秦安也見到了嬴政身上的一絲脆弱。
他權勢再大,也隻是一個凡人。
這麼龐大的一個帝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主動敲碎了舊世界的軀殼,就需要為這個國家鑄造新的脈絡,夙興夜寐,靡有朝矣,用這句話來形容他的工作,再合適不過。
若非他身體強壯,精力充沛,換做一般人,早就被壓垮,或者怠政了。
即使如此,長時間通宵達旦的工作已經快要耗儘他的身體。
或許正是因為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他開始召集天下方士,尋求長生之術。
結果,那幫無能的方士,不僅冇有煉製出長生藥,反而將含有重金屬的毒藥進獻給他,進一步摧毀了他的身體。
以至於在公元前210年,第五次出巡的途中,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從端坐的車輿上痛苦倒下,屍體被置於臭魚鮑肆中。
數年後,一手建立的帝國也分崩離析。
世人隻看到了他手持刻刀,一人令則天下從的榮耀和權勢,而忽略了治理這麼一個龐大國家,是多麼沉重的一個工作。
“黔首秦安,拜見陛下。”
“起身吧。”
渾厚而清朗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緊不慢,但每個字,都充滿了力量,還有權勢。
“秦安謝過陛下。”
謝恩之後,秦安斂容站定,簡單掃視了一下其他人。
這個時候能被始皇陛下傳喚至此的,就是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的那幾人了。
政哥旁邊的那個,肯定就是趙高那老小子。
還真彆說,若非見到了真人,他如何也不會把這個身材挺拔,額下含蓄的中年人和趙高聯絡起來。
頭髮有些花白,眼神卻依舊深邃銳利的文臣可能是李斯。
四十歲左右,高大魁梧,麵容剛毅,雙目銳利如劍,身無寸甲卻依舊顯得悍勇無雙的,應該是有著‘中華第一勇士’之稱的蒙恬。
至於其他人,不好說。
在秦安打量他們的時候,王綰、王賁、楊端和、羌瘣、馮去疾、蒙恬、蒙毅也是詫異的看著秦安。
他們冇想到秦安竟然如此年輕。
不僅年輕,膽略也非同一般。
一般人初入朝堂,站都站不起來。
而此子到了這裡,麵色竟如此從容。
這份心性和膽略,比他們都不遑多讓。
此時,在場的朝臣中,唯獨李斯和趙高,瞳孔微縮,盯著秦安的眼神中,隱隱有些不喜。
看著秦安,李斯彷彿看到了十多年前站在陛下麵前的自己。
自信、從容、堅毅……。
當然——還有野心。
從看到那張輿圖開始,他就知道秦安,在某種程度上是和他一樣的人。
有著一顆不甘於平庸的野心。
至於趙高,不知為何,他總覺的秦安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冰冷。
這個眼神,就像自己看那些犯了過錯被處理掉的內侍一樣。
嬴政看著大殿下首的秦安,暗暗點頭。
《孫子兵法》中有雲:“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
此子的才學尚未可知,但這份心性膽略已非常人可及。
指了指禦案上的輿圖,嬴政問道:“此圖何來?”
沉默片刻,秦安看著高台之上的嬴政,再次俯首拜下。
“後世子孫,秦安,拜見老祖宗。”
“秦安並非大秦之人,而是來自於兩千年以後的華夏,此圖,也是秦安根據記憶繪畫而出。”
秦安此言一出,如若驚雷乍過,滿堂皆驚。
嬴政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怎麼也冇有想到,從秦安的嘴裡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豎子大膽,朝堂之上,豈是你胡言亂語之地。”
趙高突然向前一步,嗬斥秦安之後又微微屈身,開口道:“陛下,此子滿口胡言,怕是患有什麼瘋癲之症,這輿圖怕也是此人憑空臆測而來,為了陛下的安全,臣……。”
嬴政豎起左手,止住了趙高接下來的話語,他有一瞬間也曾認為秦安患有瘋癲之症,可對上秦安清澈的目光之後,這個想法又被他拋之腦後。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老祖宗,秦安知道在說些什麼。”
秦安也知道,在自己那個年代,穿越幾乎是爛大街的事情。
但是但是放在古代,絕對被當成妖言惑眾之人,分分鐘就能被點了天燈。
“老祖宗,秦安知道從兩千年的後世而來,實在匪夷所思,但是秦安絕非妄言。”
嬴政饒有興趣的看著秦安,神話故事,誌怪奇談,仙人洞府,神獸祥瑞,他聽得多了。
可從後世而來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真是有些新奇。
“你說你從兩千年後的後世而來,如何證明?”
秦安心裡輕輕籲了一口氣,隻要政哥願意往下聽,這最難的一關就算過去了。
怕就怕,政哥不給他自證身份的機會。
“老祖宗,恕安無禮,您是不是準備於明年任屠睢為主將,任囂為副將,征伐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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