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龍千裡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種裁,與電視裡的完全不一樣。
電視太臉譜化了,即使是一些正劇,因為摻入了編劇的上帝視角,刻畫出來的人物形象跟現實中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因為編劇學過曆史,知道他是大反派,所以編劇的時候不自覺地往大反派上靠,即使是一個普通的笑容都會被過分解讀成陰笑;
而真實的曆史中,在這個時期他的形象是很正麵的,是革命者,是左派,是紅藍雙方年輕人崇拜的對象,有著他獨有的個人魅力。
這才聚攏了一群精英,形成了當時最具有曆史影響力的黃埔係,靠著一群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在江浙財閥大量財富支援下,用了不到3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對華夏的形式上的統一,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一些尿水的。
就算是時勢造英雄,他也稱得上踩在時勢上的一代梟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眼讓你看出他是忠還是奸來?
可以說他是成於江浙財閥,也敗於江浙財閥,既然當了財閥們的代理人,拿下江山以後自然要維護財閥們的切身利益,他們已經捆綁在一塊;
隻能一起上天堂,一起下地獄,隻是可惜了黃埔這一群年輕人……
“嗬嗬,我好像也將他們臉譜化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龍千裡在心裡苦笑了一下,牽動了嘴角的肌肉,瞬間就被埋頭疾書的他捕捉到了。
他在黃埔給人最初的印象是一位待部下威嚴、令人敬畏的官長;性情嚴肅、刻板,十分注意軍人的儀表,平時都是身著軍裝,足蹬烏黑鋥亮的長筒馬靴,戴著雪白的手套。
一期的學員們很少敢接近他講話,更不要說像龍千裡這樣敢於平視他,嘴角還敢掛笑,這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
龍千裡在審視他的同時,他也在暗暗地考校著這個有些特立獨行的學生;
在他這裡,龍千裡算是一個可造之材,既然是人才,有一些小個性也不是說不能包容,關鍵看能不能為他所用。
龍千裡今天整潔、嚴謹的儀容讓他很是滿意,這第一印象不錯,雖然他捕捉到了龍千裡的失儀一笑,但他並不打算拿這個來說事,既然打算籠絡一個人,就不會讓他難堪,所以他抬頭跟龍千裡說的第一句話是:
“千裡,令尊見誠兄是一名開明紳士,一年前我追隨先驅在姑蘇城與當地賢達人士共商革命大業,相談甚歡;
令尊深明大義,對革命事業支援頗多,如今又把最疼愛的次子送到革命隊伍中來,讓我頗是感動!
我輩更應該將革命事業進行到底,才能不負鄉梓賢達們的殷切期望,千裡,你認為呢?”
這一番話說下來,龍千裡真的要給他點讚了,這裡麵蘊藏了大量的資訊,應該是私下做了不少功課。
種裁說的事,龍千裡的記憶裡是有的,他父親充其量也就是姑蘇城的一個普通商人,雖然有一些家資,但也不至於讓他記住;
可他現在一句見誠兄叫的毫無壓力,廖廖幾句就把他們的關係扯成了叔侄關係,滿滿的套路。
所謂的支援革命事業更多的是被逼無奈,還真是嘴皮子一翻都是光鮮亮麗,政治家的睜著眼說瞎話的臉皮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這個時代與這些梟雄過招,隻能臉皮比他們更厚,腹更黑才行。
龍千裡雙腿一靠,大聲地回答道:
“謝種裁教誨,千裡一定牢記革命使命,弘揚黃埔精神,知行合一,將革命進行到底。”
龍千裡本著不知道怎麼說就喊口號的原則,一臉正氣地喊了幾句口號,配上他的濃眉大眼,從種裁的表情看,效果不錯。
這個時代跟著喊口號是時髦,也是正確的大方向,果然種裁難得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
“嗯,我輩革命軍人就應該有時代擔當,更要有政治覺悟;
廖代表建校的時候就提出過一個要求,軍校裡的每一名學員必須首先得是CN成員,政治先行,我非常讚同,下一步將在全校推廣。
我聽說你還不是CN,這是不行的,革命軍人首先一條就是要政治可靠,要積極向組織靠攏,我看好你。”
龍千裡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廖代表的確有這個提議,下一步就是CP也得以個人身份加入CN,誰也躲不過;
與其這樣,還不如光棍一些,主動加入CN,白皮紅心的多了去了。
想到這裡,龍千裡當場表達道:
“謝謝種裁提點,我之前覺得自己離一名合格的CN還有很大差距,我會努力提升自己的政治覺悟,積極向組織靠攏,做一名合格的革命軍人。”
種裁見龍千裡表態了,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枉他為一個小學員花費這麼大的心思。
“千裡,你好像還冇有字吧?我送你一個字可好?”
“尼瑪,又是這一套!”
龍千裡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但表現出來的卻是一臉的激動,雙眼放出了光澤,正好被某人捕捉到,這是他期待的反應。
“我看就叫子衿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種裁說完後就一臉嚴肅地看著龍千裡,這個可是有講究的,如果接受這個字就算是投靠了;
如果拒絕,那這個人就徹底進入到他的黑名單,龍千裡還不想太早進入他的黑名單,要想以後掌握槍桿子,就不能得罪他。
孟德公的《短歌行》他是學過的,種裁給他起這個字的深意自然就明白了,龍千裡再次雙腿一靠,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大聲地說道:
“子衿謝種裁賜字!”
種裁賜字,要換了彆人早就激動的說不出話了,哪怕是假裝也應該是這個反應,偏偏龍千裡不卑不亢,寵辱不驚,這讓種裁對他高看了幾分,有本事的人就應該有一些傲骨,隻要知進退,識大體就行。
龍千裡的表現讓他非常滿意,因為他從龍千裡眼中看到了野心;
人不怕有野心,就怕無慾無求,種裁的野心可不是一個小小的黃埔,他要打天下,黃埔這些學生就是他未來與世爭雄的資本。
龍千裡不僅是個可造之材,還知進退,他的家庭也是江浙財閥的一支,這樣的人自然值得他放下身段去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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