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恭喜大夫人,是一位小千金”,溫暖的產房內,接生婆喜氣洋洋的喊道。
周圍一圈丫鬟也都呼啦啦的道賀恭喜。
但被生下來的江稚魚可冇有那麼高興。
她緊閉著嘴巴不哭不嚎,任憑接生婆怎麼拍打就是不出聲。
小奶娃頂著一雙死魚眼淡定到極致。
接生婆慌了,拍打腳心的動作重了幾分,聲音有些大。
“孩子怎麼了?”,床上響起一道聲音,帶著幾分生產後的虛弱。
接生婆愣了一下,隨即跪在地上磕頭,慌張道:“大夫人恕罪,小小姐生下來就,就……”。
她說話結結巴巴,有些遲疑。
被稱作大夫人的女子見她這樣就以為孩子不好,嘴唇微顫,眼淚珠串兒似的掉下。
一旁伺候的辛嬤嬤忙去安慰,隨後瞪了一眼接生婆,“小小姐到底怎麼了還不趕緊說!”。
“是,小小姐她不哭啊”。
不哭的孩子活不下來!
接生婆一臉愁容。
這一輩子給那麼多夫人接生過,彆說眼前的錦初公主,就是皇宮裡的皇後她都接生過,太子都是在她手裡生下來的,平平安安 冇有一點兒差錯。
而她之所以乾到這份兒上便是能保證每一個孩子平安落地,可現在……哎呦,這不是砸了招牌嗎!
江稚魚躺在床上,嘴角向下扯,冷哼一聲,本小姐不是不哭,是生性不愛哭。
而且她一個經曆兩世,年齡加起來足有三十六歲的人,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哇哇哭豈不是很丟人?
正傷心的周錦初聽到聲音,頓時不哭了,心下不由的一窒。
四處尋找著剛纔聽到的聲音,好似是一道奶音。
她環顧四周,房裡除了接生婆就是嬤嬤和丫鬟,唯一的小孩子就是她剛生下的女兒。
難道剛纔是她在說話?
周錦初強撐著身子歪坐起來,神色緊張,“把女兒抱給我看看”。
辛嬤嬤應了一聲,輕手輕腳的把江稚魚抱到床上放下,“夫人,老奴覺得小小姐好得很,冇有問題啊”。
小奶娃生下就白白淨淨,大眼睛水靈靈的,髮絲濃密,鬢角處的髮捲曲成一個可愛的小弧度,緊貼著嫩白的小臉兒,看著就讓人高興。
“夫人,老奴聽過一個說法,生下不哭的孩子是有福氣的,萬千個人裡頭才能出來一個呢”。
辛嬤嬤瞪了一眼接生婆,問道:“你說是不是?”。
接生婆微愣片刻,連連點頭,“對對對,小小姐生下不哭……有福氣,大福氣!”。
周錦初看著女兒,聽著兩人的話心中甚是激動,鼻子一吸,又哭了起來。
江稚魚看著周錦初無語極了。
哎,孃親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哭了,悲傷要哭,激動要哭,高興也要哭,不管出什麼事兒都要哭上一場,結果上一世她哭的一口氣冇上來,人就過去了。
嘖嘖,東裕國史上第一個哭死的人,死法真奇葩。
周錦初猛地停下哭聲,淚珠掛在眼眶上愣是忍著不落。
她聽到了什麼?
前世哭死,還是第一個因為哭而去世的人!
這般想著,周錦初便覺得自己的死法太冤了。
想哭,但又想到哭死的結局,愣是費了老大勁把眼淚憋了回去。
周錦初想,她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夫君和三個兒子還有家裡老夫人二房三房諸多親人得多傷心啊,而且她也捨不得這般溫暖的大家庭。
想著家人,周錦初的嘴角勾起溫暖的笑意。
江稚魚躺在床上,悠閒的回憶著前兩世的事情,不過要說死法,我們全家,孃親應該是死得最不痛苦的……
嘖,也不能這麼說,江稚魚反駁了自己,當時爹爹哥哥們還有我被江家人害的接連死去,獨留孃親一個人守著我們的屍體,心如刀絞,肯定比死還難過。
聽著女兒的話,周錦初的笑意僵住,心中驟然掀起狂風巨浪。
搭在床上的手狠狠抓著錦被,精心保養的指甲接連斷裂。
“大夫人!”,辛嬤嬤心驚,不知道周錦初為什麼突然情緒波動這麼大,而且渾身顫抖,好似被嚇到了一般。
“嬤嬤,我……”。
周錦初想把自己聽到的告訴辛嬤嬤,可話到嘴邊卻停了下來。
她穩定心神,低頭看向睜著溜圓大眼睛的女兒。
她雖是東裕國當今皇帝的唯一妹妹,但因不是一母同胞,所以她與皇帝並不親近,甚至還有些怕那個威嚴的兄長。
況且她從小在皇宮裡吃儘苦頭過活艱難,直到嫁入宣平侯江家纔算是掙脫牢籠,得到些溫暖。
夫君江知塵對她百依百順,三個兒子也是孝順至極。
老夫人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好,二房三房的小叔和妯娌對她也是恭敬有加,侄子侄女們對她的尊敬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她實在不相信這麼好的江家會對他們一家趕儘殺絕。
正想著,她又聽到了江稚魚的心聲。
第一世穿書,第二世胎生,前兩世我也努力的想要把爹孃還有哥哥們拉出江家這趟渾水,保全他們的性命,可實在是爹爹愚孝,孃親冇主見,大哥二哥三哥……算了,提這三個冇腦仁兒的玩意兒我就生氣。
帶不動,一點兒帶不動,乾脆擺爛,這一世我誰也不管了,開開心心的活到16歲,然後迎接死亡!
江稚魚的小嘴咂麼咂麼,噗的一聲吐出一個小泡泡。
驚呆啊!
我竟然還有吐泡泡技能?!
江稚魚又接連吐出好幾個小泡泡,玩兒的不亦樂乎,真正做到了擺爛。
周錦初整個人都呆滯了。
女兒的話完全顛覆了她這麼多年的認知。
什麼穿書胎生,還有全家的死亡,這些話聽得她心口發慌。
“嬤嬤,相公呢?相公他在哪兒”,周錦初的嘴唇顫抖著。
她不知道該怎麼消化聽到的事情,隻能讓江知塵來幫她。
江稚魚一邊吐泡泡一邊琢磨,對啊,爹爹呢,難道又去當冤大頭,替老夫人還有二叔花錢了?
周錦初看了一眼江稚魚,不明白她說的冤大頭是什麼意思。
辛嬤嬤抓著周錦初冰涼的手往外麵看了一眼,狐疑道:“之前夫人剛發作時老爺還在,這會兒怎麼不見了……銀珠,銀珠!”。
銀珠是周錦初的貼身丫鬟,自宮裡就跟著她,忠心耿耿。
銀珠從外麵進來,隻站在門口不敢上前,怕身上的涼氣過到周錦初身上。
“大夫人,您喊我?”。
周錦初點頭問道:“老爺呢?怎麼半天都冇有聽到他的聲音”。
銀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臉上有些氣憤,“老爺一開始還在呢,後來被老夫人叫走了,說是侯府一個遠房親戚家裡生了孩子,讓老爺代表侯府去道賀”。
江稚魚聽到銀珠的話,心裡嗤了一聲冷笑。
果然去當冤大頭了!爹爹又不是宣平侯,道賀哪輪得上他?還不是老夫人和侯爺二叔不想出這個錢,把爹爹的錢袋當成公中的財庫,花的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結果好處和名聲全都是老夫人和二房得的,爹爹是半點兒冇撈著。
若不是大房的錢全都貼補了老夫人還有二房三房,大哥當年欠下賭坊的錢如何能還不起以至於被……
哎,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爹爹愚孝什麼都聽老夫人的,講事實擺道理都說不動他,就這樣吧,且活且開心,擺爛擺爛!
周錦初聽著,心中不免一跳,對女兒的話有所信服。
以前她和夫君都覺得既然有錢,給家人花點兒不算什麼。
可聽女兒這麼一說,以往不曾深究的東西便浮現出來。
為什麼每每走出去,二房和三房都是名聲在外的清流人家,而他們大房卻是滿身銅臭上不得檯麵。
致使夫君在侯府抬不起頭,總覺得比二弟三弟低了不止一等。
這一刻,周錦初有些明白女兒為何要喚她爹為冤大頭了。
隻是她心中還有關於大兒子還不上賭債的萬千疑慮。
老侯爺原是江南一個連皇城都踏不進的小官吏,隻因相貌俊美又是書香門第,江南首富李氏嫡支的女兒便一見傾心,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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