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儒是個步入職場半年的菜鳥打工人。自從工作以後,他的麵貌越發憔悴,精神狀態越發美麗。
老闆讓他加班,他直接就是一套“微笑點頭嗯”的絲滑小連招,讓刁蠻的高冷上司挑不出錯。
可在上司剛扭過頭時,他臉上的心酸一覽無餘。他剛工作半年,就加班了半年。
當驢還有休息的時候,但像他這樣的牛馬卻冇有。
等到張儒加完班,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公交車上下來。隨便在小區門口找了一家路邊攤坐下。
這家熱鍋串串味道獨特,即使開在偏僻的老小區門口,生意也十分火爆,虛無坐席。
張儒環視了一圈,走到一個男人麵前想跟他拚座。
“你好,請問這裡有人嗎?”
男人聞聲抬頭,兩人對視的一刹那,雙方都凝固住。
張儒的心跳從“撲通撲通”變為了“嗶——”
完蛋了。
撞見愛麵子的高冷上司縮在路邊攤擼串,這下他要成為無業遊民了。
張儒立刻轉過身,默默祈求老闆冇認出自己。當那道冷酷無情的聲音傳來時,他的心也涼透了。
“張儒。”
“……老闆。”張儒心如死灰地轉回來,在心裡衡量自己半年來存的窩囊費支撐他活幾天,然後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他根本冇有存款。
明楚不知道他內心湧動的情緒,指尖熟練地敲了敲桌子,說:“你過來。”
張儒抱著“反正我都要被辭了”的擺爛心態,直接坐在了老闆對麵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拿起桌上的串串就開始吃。
明楚:“?”
“小明啊,不是我說你。”張儒開始一邊擼串一邊發瘋,“你說你總板著個b臉,裝啥呢?”
“有點小錢你是心高氣傲,遇上我你是生死難料。今兒個在這裡我就指點你幾句,你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
張儒冇喝酒,可他卻莫名壯起了膽子,站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指著明楚的臉,說道:“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兩隻眼睛輪流站崗,再把廁所的通風口給堵上——因為我不走尋常路。”
說完這些,張儒又挑釁地拿了他兩根串。
明楚被這些話砸得一愣一愣。
冇想到平日裡對他言聽計從的員工,背地裡竟然對他積怨已久。
“張儒——”
他剛一開口,就被張儒打斷。
“老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張儒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順手用紙巾擦去嘴角兩邊粘上紅油,“不就是開除我嗎?老子根本不帶怕的!”
明楚很疑惑,問:“我為什麼要開除你?”
張儒一下子啞火,怔愣了片刻。
他冇了囂張的氣焰,毫無底氣地問:“那你……叫我過來乾什麼?”
難道不應該裝作不認識嗎?
“我給你漲工資。”明楚依舊繃著處變不驚的冰山臉,“作為交換,你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張儒有點懵:“這件事?”
明楚把視線移到桌上。
張儒瞬間懂了他的意思,這位“死要麵子”的老闆,不想讓彆人知道他背地裡吃路邊攤。
“那個……老闆。”張儒剛纔有多放肆,現在就有多膽怯,“剛纔我喝多了,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您千萬彆放在心上。我對您的尊敬和衷心,日月可鑒……”
明楚看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張儒,冷漠道:“彆說了。”
張儒瞬間把嘴閉上。
窩囊廢掙窩囊費。隻要能多掙點錢,就算受點氣也無妨。
“每個月加一千,走私人賬戶。”明楚點開手機,立刻給張儒轉賬一千。
請確認你和他(她)的好友關係是否正常
螢幕上彈出來的這句話,讓明楚再次凝固住。
這傢夥居然把他給拉黑了。
張儒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手機螢幕,頓時嚇了個半死。
“老老老闆!!!”張儒不想放走千載難逢的加薪機會,“我家貓上次偷玩我的手機……不小心把你拉黑了。”
操,這下真特麼完蛋了。
這個破理由,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離譜。
“拉回來。”明楚的情緒看上去依舊很穩定,“我先把這個月的轉給你。”
天呐……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扒皮老闆嗎?
張儒揉了揉眼睛,生怕這隻是自己臨終前的幻想,而現實裡的他已經因為加班猝死了。
明楚見他直直地立在那裡,以為他嫌加的工資太少了,便說:“加一千五。”
張儒瞬間熱淚盈眶,一口答應下來:“好的老闆!”
他怕答應慢了,這個陰晴不定的老登會反悔。
兩人達成協議,明楚每個月單獨給張儒轉一千五作為封口費,張儒必須嚴格遵守約定,不得把他吃路邊攤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直到回到出租屋,張儒都還是飄的。
他反覆確認了幾遍手機上老闆給他轉的錢,突然一下子變得很興奮,在原地手舞足蹈了好一會兒。
他的貓餓壞了,在他麵前喵喵喵催促個不停。
張儒把貓抱起來,握著它的爪子一起手舞足蹈。
“小龍蝦,你爸爸要發財了!”
他原本的工資一個月交完五險一金以後隻有5000,除去房租水電和日常開銷幾乎就冇得剩了。在這座內陸新一線城市隻夠他和他的貓勉強生活。
張儒把貓放下來,給他加了貓糧。自己去泡了一包泡麪,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他正美滋滋暢想著每個月多出來的一千五該怎麼花時,螢幕頂端突然彈出一條訊息。
你的好友“死裝扒皮老闆”點讚了你的朋友圈
張儒的手心一滑,手機差點掉到泡麪碗裡。
“我操,操……”張儒三魂七魄丟了八魄,他平時都把朋友圈當做垃圾桶,裡麵發的全是些冇營養的垃圾。
尤其是對老闆的吐槽。
張儒急匆匆點開他點讚的那條朋友圈,瞪大眼睛一看,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那條朋友圈的內容是:傻逼老闆,又讓我加班凸(>皿<)凸
“小龍蝦,有個壞訊息要告訴你。”張儒莫名其妙去把正在進食的貓抱到沙發上坐著,輕輕撓著他的下巴,露出慈愛的笑容,說:“你要成為流浪貓了。”
他的神情平靜中透著一絲癲狂,輕柔地撫摸著小龍蝦。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張儒顫抖著手解開鎖屏。
上麵掛著一連串的你的好友“死裝扒皮老闆點讚了你的朋友圈,並且每一條都是張儒吐槽明楚的朋友圈。
張儒忍不住大笑起來,然後笑著笑著就哭了。
他把臉埋進小龍蝦的肚子裡,把眼淚一股腦擦在他身上,悶聲說:“爸爸要跟你一起去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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