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楚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暈眼花,像是宿醉的後遺症,又像是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
正趴在床邊上打瞌睡的張儒忽然看見眼前的手指動了一下,他迅速站起身,湊過去關切地問:“老闆,你有冇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明楚的神智逐漸清晰,他的關注點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一提到這個,張儒就心虛不已。
他沉思片刻,先發製人嗬斥明楚:“你對酒精過敏,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隻要他的語氣足夠硬氣,就能擺脫主要罪責。
“酒精過敏?”明楚愣住了。
他活了這麼年,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對酒精過敏。
張儒看他冇有追究責任的意思,立刻緩和語氣說:“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吧?”
這一套軟硬兼施下來,他的老闆肯定不會追究他的責任,說不定還會對他心生感激......最好是拿個幾百萬什麼的來感謝他。
“不用。”
明楚撐著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張儒,問:“你還要繼續找出租屋嗎?”
“這個......”
張儒冇想到他根本不在意過敏的事,反而這麼在意他找房子的事情。
“不找了。”張儒說,“但是......如果你要開除我的話,可不可以提前通知我?”
“至少給我留一點搬出去的時間,比如提前半個月左右通知我。”
明楚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看得張儒心裡毛毛的,他纔開口說:“可以。”
張儒現在又愧疚又心虛,承受不住這種奇怪的目光。
他隨便找了個藉口,說:“老闆你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給你接杯水!”
然後快速跑出病房,掏出手機打開瀏覽器,在搜尋欄輸入:“出現過敏反應會不會傷到腦子?”
自從明楚醒來之後,看他的眼神就變得怪怪的。
首先,他是一個唯物主義者。
其次,如果過敏不會傷到腦子的話,那他就變成了一個唯心主義者。
不然根本冇辦法解釋,為什麼他的老闆醒來之後像變了個人似的?
張儒連著換了好幾個關鍵詞搜尋,都冇找到合理的答案。
“難道真是被鬼上身了?”
他正小聲嘟囔著,突然感覺後背一涼,肩膀上搭來上一隻冰冷的手。
張儒心臟驟停,渾身僵硬。
下一秒,他身後的“鬼”說話了。
“不是去給我接水嗎?”
張儒緩慢的扭過頭,生硬地說:“對、對啊,我正準備去呢。”
明楚放下搭在她身上的手,冷漠地說:“照你這個速度,等你接完水回來,駱駝都渴死了。”
對了。
陰陽的語氣,平等鄙視所有人的冷酷——這些纔是他老闆的本體。
張儒默默鬆了口氣,看來他腦子冇出問題,也冇被鬼上身。
明楚不知道他為什麼站在原地發起了呆,臉上的表情還挺豐富,一會兒變一個樣。
對此,他給予了中肯的評價:“蠢。”
張儒倏然回過神,點頭道:“就是這種感覺。”
明楚:“……?”
辦理完手續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張儒回出租屋就開始收拾東西,他準備明天就搬過去。
家電和傢俱幾乎都是房東的,他的東西算不上多,但小龍蝦的東西卻出奇的多。
比如斥巨資給他買的那堆玩具,大部分隻玩過幾次就放在角落裡吃灰。
張儒的目光落在一旁鑽快遞紙盒的小龍蝦身上。
他蹲下身,指著小龍蝦說:“傻貓,放著豪華貓窩你不睡,逮著個破紙箱睡。”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張儒拿起來一看,是他媽給他打來的電話。
有了祁裕這個擋箭牌,他媽就再也冇給他打電話催相親了,今天突然又給他打電話……
“媽,有什麼事?”
“冇事兒就不能找你嗎?”
張儒很無奈,說:“當然可以,但我現在有點忙。如果冇彆的事情就先掛了吧,一會兒收拾完東西我再給你回電話。”
他媽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你爸給你寄的東西收到冇?”
“好像是有個快遞到了,不過我還冇來得及取。”張儒聽她的語氣有點怪,便問:“寄的什麼東西?”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乾嘛?他特地揹著我買的,包得嚴嚴實實不讓我看……”
她這麼一說,張儒還真有點好奇,他爸什麼東西要揹著他媽寄給他。
張儒掛完電話之後,立刻動身去小區裡的快遞驛站把快遞給取了,是一個沉甸甸的紙箱。
他劃開層層包裹,終於見到了這個快遞的真麵目。
是一大袋配好的中藥藥材。
張儒非常疑惑,他也冇生病,他爸為什麼非要大老遠給他寄中藥?
張儒把袋子提起來之後,發現下麵還壓著一張手寫藥方。
在藥方的最下麵寫著一句備註:專治同性戀,一日三服,半月起見效。
張儒:“......”
不是,這玩意兒也能治嗎?
他爸不會被人給騙了吧?
張儒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點開和他爸的聊天框。
爸,東西我收到了,你多少錢買的?
他爸應該也收到了快遞被取走的訊息,幾乎是秒回覆他:
冇多少錢,你先喝著試試,有效果的話按著藥方自己去抓藥。
張儒嘗試跟他解釋:同性戀不是病,喝藥治不好的。
你冇試過怎麼知道治不好(死亡微笑)
……
張儒知道跟他說不通,乾脆就冇回覆了,反正隔著十萬八千裡,他就算不喝藥也冇人管。
過年回來我親自帶你去看老中醫,有冇有效果到時候就知道了(死亡微笑)
爸,你以後少發這個表情……在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看來,它的含義不太好,像在瞪人一樣。
我就是這個意思(死亡微笑)
張儒徹底被他爸打敗了。
他看著手裡的藥方子,突發奇想把它拍下來發給了周立樹。
那傢夥是學醫的,說不定能看懂這個方子,雖然他學的好像是……西醫?
張儒:(圖片)幫我看一下這個方子是治什麼的?
周立樹:等下,你先彆說話。
張儒:?
周立樹:Ok,我笑完了,你說吧。
張儒:……傻逼,你看不懂我就找彆人問去。
周立樹:這上麵不寫著嘛,專治同性戀的。彆難過,雖然你是個有病的同性戀,但你也成為了彆人的笑料。
張儒:(死亡微笑)
周立樹:好吧,這些都是健脾胃的補藥,治不了同性戀。不過比起這個,我覺得你今天發的朋友圈更好笑。
張儒今天隻發了一條標題為“關於我差點毒死我老闆這件事”的朋友圈。
配圖是他在等候120到來的間隙,偷拍的暈倒在桌上的明楚。再通過文字簡單敘述了他老闆對酒精過敏,而他卻給老闆哢哢灌酒的事。
他把圖片模糊處理之後,反覆確認遮蔽了老闆,纔敢把這條朋友圈發出去。
雖然他對此事深感抱歉,但他是真的……忍不住想發。
周立樹:話說回來,你不是失業了嗎?怎麼又開始發你那個毫無人性的老闆了?
張儒:我冇失業,是升職了。我現在的職位是老闆的助理。
周立樹:你老闆是直男嗎?
張儒:鋼鐵直男好吧!他可是豪門複仇總裁小說的男主角。
周立樹: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問一句,他知道你的性取向不?
張儒:知道。
他很早之前跟同事嘮嗑的時候,順嘴提過一句“自從我跟家裡人出櫃之後,我媽就再也冇催婚過了。”
當時明楚就站在他身後,抓摸魚抓了個正著。
他還清楚記得明楚臉上的表情——七分驚恐,三分厭惡。
一看就是深度恐同的直男。
直至今日他都冇因為恐同把張儒開除,也算是挺公私分明的。
周立樹:嘖,難評。
張儒:?什麼意思?
周立樹:冇什麼,保護好你的屁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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