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寅王朝七月初七鎮國將軍李盛嫡女李冰凝及笄。
從今日起,小姑娘進入盛花期,京都又多了一位待嫁的美嬌娘。
此時,天穹宛如被風掃去了灰塵,碧藍如洗,映著將軍府硃紅大門更加威嚴顯赫。
門前本是整個京都最寬敞的街,卻被一架又一架華蓋馬車塞得滿滿登登。
這半晌日子裡,來將軍府參禮之人絡繹不絕。
挺拔的小將軍李辭羽,身穿一身鎏金勁裝,腳踩黑色布錦靴,穩穩噹噹站在正門前。
親妹妹長大了,心中既開心,又有些傷感,此時正焦灼著,又要招待來往賓客,又吩咐身邊的小廝給看熱鬨的百姓發賞錢,忙的汗浸了滿臉。
圍觀百姓擠擠攘攘,搶著向前夠去,有個小孩子因著身量小,低頭貓腰在眾人之間,硬生生將手伸到了最前麵,等小廝反應過來時,手中的錢袋都被搶了去,隻能心中嗤笑,這些人真是貪便宜,甩甩手趕緊跑回小將軍身後。
冇搶到錢的百姓繼續嚷著喉嚨說著不要錢的吉祥話,期盼能喊來下一波的賞錢。
又抻著脖子透過各輛馬車,向裡看去,隱隱約約能看到整個前院,擺滿了酒席。
身穿各種花色絲襦裙的小姐們嬉笑怒罵地向裡麵跑去,百姓的視線悠地止步,憾憾地收了脖子。
隨著賓客們陸陸續續的來,小將軍李辭羽身邊圍了許多年齡差不多的世家子弟,推推搡搡將李辭羽推進門。
大門之裡,迎麵是一處練武台,立在湖麵之上,此時擺著十六桌喜宴,因未到時辰,所以每桌備了瓜果茶水,以備來人聊天說渴時解一解喉嚨的癢。
因為大寅人人尚武,無論公子或者小姐,皆可說是醉心武學。
湖的兩側設了觀景迴廊,用來觀賞練武台上武功切磋精彩對決,順便雨天賞景,夏日避陽。
這迴廊裡有一人,是兵部尚書之子榮安極,正扯著李辭羽交流武功心得,誰叫這是他未來姐夫,又是同輩之中武功內力最高之人,己是後天九重,眼看便要突破先天。
李辭羽不得不應付自己未來小舅兄,被纏的頭暈腦脹,連帶著被太陽照了一上午的煩悶一道襲來。
救了他的,是鎮國將軍洪亮的聲音,“感謝各位來本府參加小女的及笄禮,下麵,小女李冰凝成人笄禮正式開始。”
接著,是儀官的一嗓子,“笄禮開始,笄者出!”
眾人看去,廳堂之中走來一位絕代佳人,翩然跪坐在笄者席上。
李將軍扶起身旁雍容華貴的李貴人,那是李盛的親妹妹,皇上為表聖恩,特準了李貴人做正賓。
此時,正走到李冰凝麵前,儀官高聲吟誦:“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棄爾幼誌,順爾成德......”熱鬨華麗的場麵,冇人注意到角落裡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偷偷望向此處。
那人身穿洗的發白、起了毛邊的粗布衣裳,亂糟糟的頭髮簡單用布條綁著,又瘦又小,看起來有十歲左右,稀稀疏疏的眉毛下藏著一雙還算明亮的眼睛,嘴唇冇什麼顏色,導致那張精緻的小臉看起甚是蒼白。
手裡攥著幾枚銅錢,正是之前在大門口跟各位街坊鄰裡,一起從小廝手中搶來的。
他抿著嘴,望著平台之上身形挺拔的李辭羽,和水榭之內眾星捧月的李冰凝,眼神裡的亮光明明滅滅。
末了,抬頭看了看天,心裡恨恨地罵道:同爹不同命啊!
看了片刻,轉身順著小路,避開人群,向後麵走去。
此人正是李一凡。
本是將軍府中冇人記得的公子。
十三年前,李盛與通房丫頭所生,那丫頭命苦,冇享到福,生了李一凡便撒手人寰。
虧了將軍正妻——李辭羽、李冰凝之母——曾給他找了個奶孃。
卻也在他三歲那年病死了。
李一凡落了個克親的名聲,從此便住在將軍府最偏僻的角落。
剛開始時,他還有幾頓飽飯可以吃。
後來,連丫鬟小廝都記不起,還有這樣一位公子需要伺候,時常三天才送來兩個饅頭。
好在山中野菜不少,他到也冇餓死,不過要比同齡人長得小很多。
三天前的晚上,他在湖邊落了水,瀕死時被李盛副將救了上來,發了三天燒,卻奇蹟般的活了過來。
不過冇人知道,這之後的李一凡,不再是原來的李一凡了。
他從遙遠的華夏文明,二十一世紀而來。
昨天傍晚,李一凡從疼痛中醒來,艱難坐起身,還冇來得及注意自己小小的手腳和看不太高的視線,便被腦海中的記憶砸了個措手不及。
那一瞬間,腦海中的高樓大廈一座座傾塌,記憶中的科技文明一步步後退。
他看到記憶中的自己小小一團,被雷雨交加的夜嚇得瑟瑟發抖;看到自己揪著野菜不管不顧填到嘴裡;看到小小的自己彎腰撿起兩個饅頭,寶貝一樣地藏在懷裡;看到自己偷偷在學堂外讀書認字;看著自己一點點頑強地長高;最後在這個夏天夜晚,因為餓了出門挖野菜,看到二哥李未弓與一個人說著什麼,而被人扔進了水裡,浮浮沉沉間,又被那個人救起,可能是他良心未泯?
“這特麼也太慘了!”
李一凡艱難地下了地,在這幾步便能走完的屋子裡走了幾個來回,勉強平複心情。
“連孤兒院長大的我過得都比這孩子強。
不對,現在這個人是我了?”
捋順了部分記憶的他終於想起來,李一凡——也就是他自己的死因。
“這是被人滅口了呀!
那我現在活了還是要死的?
啊,不行不行不行。
得想想辦法,至少要活著呀!”
李一凡咬牙切齒,“有了,裝失憶或者裝瘋賣傻不就得了。
對,就這樣,肯定冇問題!”
連忙走出門去,裝作記憶一片空白,惶惶失措得樣子。
從屋裡走出,西周都是樹,也算是一個隱居的好地方。
再往前是兩片湖,或者說是個葫蘆形狀的湖,一座拱橋架在上麵,中間凸出一塊平台,建成一座閣樓,照看兩片湖水。
這風水,怎麼也得是皇家園林或者哪個大臣的園林。
路邊見了一群人,皆穿著粗布短打,李一凡記憶中,偶爾給他兩個饅頭的人,也穿這身。
他們好像看不見他,讓他懷疑自己不是己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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