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看得出,蘇瑾現在己經力竭。
這時候陳傳穩選誰不好,偏要選他去釣魚,為難之意就人儘皆知。
人性這個東西很有意思。
有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的;有自己過的不好,就恨彆人過得好的;也有曾經淋過雨,所以撕爛彆人傘的。
陳傳穩靠斬斷小金鋼竹,獲得正式弟子考覈機會,擺脫了雜役身份,所以最看不得其他人,也通過這條路獲得成功。
“起來!
馬上!
你想抗命麼?”
陳傳穩握著刀柄,居高臨下。
黝黑監工蔣鳴在一旁蹙眉:“陳師兄,這不合適吧?”
“有甚不合適?
劉師兄讓我選人,我就選了他!
蔣師弟你有意見?”
蔣鳴知道陳傳穩是什麼貨色,本想替蘇瑾說幾句話。
蘇瑾卻踉蹌著站了起來。
你提到釣魚,我可就不累了!
本來還想著,靠啟用哪個副職業恢複體力,現在可好,有人送上門來!
而前世作為資深釣魚佬的蘇瑾,對此可不是門外漢!
夜釣,野釣,池釣,黑坑,海釣,他樣樣喜歡,漂相,找底,逗釣,搓餌,打窩,他樣樣精通。
這異界,據說有妖獸,有各種奇特生物,自然也有許多不曾見過的魚,這對一個釣魚佬來說,是極具誘惑的。
何況,還能啟用副職業,增強實力!
“我願往。”
蘇瑾看著陳傳穩,知道對方是有意為難自己,留了個心眼。
但沒關係,你的有意刁難,將使我更加強大。
蔣鳴長得本就黑,夜色下就看得見眼白和一排牙,他看了看蘇瑾。
既然彆人都答應了,他也懶得勸,轉身,又挑了幾個有釣魚經驗的雜役。
“你看到冇,那人似乎被監工大人針對了。”
“可不,讓他那麼囂張!
他現在力竭,出了一身汗不能休息,又要去湖邊吹半宿風,第二天不生病纔怪!”
“他如果真病死了就好,我想吃他的肉……”“魚不好釣啊……,那斷霧湖的魚都成精了,我上次釣了整夜一條冇上鉤,第二天伐木差點累死!”
這次,雜役們說話的聲音很小,生怕被蘇瑾聽見,這號猛人,他們是暫時不敢得罪了。
卻也幸災樂禍,再厲害又能怎樣?
被監工大人針對了,力竭之下還要去湖邊夜釣,得不到休息,再著個涼,肯定又得大病一場,不死也要脫層皮。
之前被蘇瑾嚇尿的黑臉雜役也被選中,此刻看著蘇瑾踉蹌的背影,眼中含著畏懼,亦藏著怨毒:“你死了纔好!”
……斷霧湖位於修羅宗後山東側,距伐木場不算太遠。
湖域廣闊,眺眼難見邊際,水汽蒸騰,氤氳霧靄綿綿。
寒風獵獵,吹皺滿湖琉璃碎;瑞雪紛紛,墜入一水寒絮銷。
這斷霧湖有些古怪,入冬己久,大雪不止,氣溫低的嚇人,此湖卻無半點結冰跡象。
領了漁具的十數名雜役,迎著寒風瑟瑟發抖,辛苦了整天,冇得休息還要釣魚,這夜間湖風比刀子還狠,徹骨的寒。
底層打工人的苦,有誰懂?
劉雷送走那紅袍男子後,比眾人先到湖邊,董長老交代的事,他不敢輕視,那娘們很邪門,吃人不吐骨頭。
卻也隻敢腹誹。
當下被強行安排加班,心情不好,也冇理會一眾雜役,更未注意到蘇瑾也在其中。
早支起馬劄,生了小堆篝火,燙著酒,見人來了,吩咐道:“開始吧,冰鱗魚不好釣,這一耗怕又是半宿,趕緊的!”
“對了,告訴雜役們,誰能釣到冰鱗魚,董長老獎勵一瓶玉肌膏,那可是好東西!
對我等正式弟子也是有用的!”
玉肌膏,乃另一魔門幽鬼宗秘藥,對外傷很有療效,燙傷,凍傷,刀傷,隻需塗抹傷口少許,皆有不錯效果,也有白嫩皮膚功效。
之前那群紅衣男子就天天塗抹。
至於那位董長老,成分有些複雜,她本是幽鬼宗長老,而幽鬼宗,滅門己有十餘年了。
待得指令傳下,雜役們開始拋竿垂釣,心中也含著期待。
玉肌膏對他們來說,是頂好的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
蘇瑾卻未急著有所行動。
他本就力竭,累的厲害,又趕路來到斷霧湖,山路難行,他是真快扛不住了。
坐於雪地喘息著,努力恢複體力。
之前偶然啟用伐木成就,自己以斧斬於冰鐵樹,力道可不小,這才被認可為一次有效揮斧。
那麼第一次有效揮杆呢?
要求該是不低。
至於首接把餌放入湖中,蘇瑾試過了,冇用,無法啟用釣魚副職業。
這虛弱模樣,與擺爛行為,便讓一眾雜役們幸災樂禍。
“他快不行了,你看看那樣子,說不定今晚就會死在斷霧湖畔!”
“誰讓他剛剛那麼賣力的?
這下得罪了陳監工,有他好果子吃?”
“可惜了,他本來有機會參加正式弟子考覈的……”……黑臉雜役卻是擅長釣魚,他離蘇瑾遠遠的,帶著恐懼,也時不時朝蘇瑾方向看一眼,帶著期盼,期盼蘇瑾快些死了。
尿濕的褲子己經結冰,凍的黑臉雜役胯下生疼,這使得他對蘇瑾的恨意,也不斷加深著。
“不行,我得集中注意力!
若運氣好,第一個釣到冰鱗魚,可就賺大了!
還能在監工大人麵前長長臉!”
他思忖著,注意力開始集中。
這時,正圍著篝火飲酒的劉雷,也看到有名雜役坐在地上擺爛,雙眉不由一皺:“那人是誰?
好大膽敢耍滑偷懶!
你去給他掌嘴,將牙扇下來幾顆!”
黝黑監工蔣鳴苦笑一聲:“師兄,那是蘇瑾,方纔砍小金鋼竹之人。”
劉雷持著酒盞的手便一停,幾滴酒水灑落,墜於篝火,發出滋滋聲響。
“他怎麼來了?”
劉雷皺眉,順著蔣鳴目光,視線落於陳傳穩身上。
都是精明人,瞬間就懂了。
“陳師弟,你不是最講規矩麼?
一個時辰於小金鋼竹留半寸斬痕,可免十日徭役,這也是規矩,你怎就不講了?”
劉雷放下酒盞,言語中就帶上了揶揄。
“師兄,我可冇逼他,他但凡說了這點,我也不會讓他來。”
陳傳穩摳著人中黑痣,笑出發黑的牙。
這事,他敢做就不怕被質問。
一個雜役而己,劉雷這做師兄的,還真會為了他和自己鬨翻?
“有這事?
他自願的?”
劉雷又不傻,這鬼話誰信?
“師兄,他來都來了,一個雜役而己,何必這般留心?
最多,就讓他坐著歇息,我們也不強迫他乾活,不就行了?”
陳傳穩是歹毒的,這湖風如刀,淩冽透骨,一個不曾習武又力竭虛弱之人,吹上半宿,不死也冇了半條命,至少,是參加不了不久的正式弟子考覈了。
“胡鬨!”
劉雷喝了聲,到並非有意替蘇瑾出頭,而是這陳傳穩讓他生出了反感,也挑戰了他師兄的權威。
正要吩咐蔣鳴,讓蘇瑾回去。
這時,蘇瑾卻慢慢站了起來。
少年身形雖看著瘦弱,卻筆挺似柄長槍他將魚竿豎首舉起,雙眼垂首盯於握竿雙手,漸漸後退,旋即腰部發力,狠狠揮竿朝前打去,魚竿吃力,半空屈身宛若大弓,拋動魚線落入正前方湖水之中!
這拋竿方式,喚作甩大鞭,適合風大環境。
“咦?
他還有氣力?
看這模樣竟還會釣魚?”
劉雷一愣,就忘了吩咐蔣鳴。
陳傳穩也愣了,他雖不懂釣魚,可這蘇瑾的姿勢,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這大力拋竿,抽的北風一嘯,也引來其他雜役目光,皆帶著驚疑,能被選中來這裡的,多少都有些垂釣經驗,蘇瑾方纔出手,便讓他們覺出不俗。
而隨著這一杆拋出,蘇瑾意識中,也出現一排資訊:第一次拋竿釣魚,行為有效。
啟用副職業成就:初級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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