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老父親就得老二來養，拿工作前老二答應得好好的，拿了工作老二就反悔了。
說是當年他們三兄弟分好的，連林興華的戶口都跟老大一家在一起，不能因為老大去世了就改。
要改也可以，那他得和老三輪流養。
這下老三又不樂意了，說是便宜都讓老大老二占了，他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考的師範學校，分到了做老師的工作。
家裡對他幫扶最小，他不願意給老爺子養老。
再說，學校給他分的房子小，老爺子去也住不下。
一大家子為這事吵得沸沸揚揚，這時謝林安的娘又跑了，丟下他們四個孩子。
兩個大的還好，兩個小的還冇斷奶，簡直要命。
林興華想著，這一大家子都是孩子，得需要人照顧，他根本走不開。
於是他說他不走了，他要留下來養活幾個孩子。
好麼，不去城裡投靠老二老三，兩家人也不鬨騰了，這樣一直過到現在。
謝文吃了一個白麪饅頭，嘴裡喊著好吃，他還想吃。
林興華笑著又拿了一個給他。
“都是你嫂子做的，你嫂子手藝好吧？”
“好好，嫂子饅頭蒸得真好吃，我還要吃。”
“行行，慢慢吃，一會兒吃完了再拿。”
正吃著，他娘李梅進來了，“爹，林安的新媳婦呢？”
“這就是，小珍，來，喊三嬸。”
葉小珍乖巧的喊了一聲‘三嬸’。
李梅麵色一僵，隨便應付了她兩句，就把林興華拉到一邊說：“爹，咋還真是葉家那個傻子啊？”
“嗯，怎麼？”
“哎呀，你也是個糊塗的。林安一表人才，你怎麼能給他娶個傻子進門？”
“她傻是傻，但她孝順勤快。”
“哎呀，不是這麼回事。咱家長孫娶了個傻子，怕不得被人笑話死，這要傳了出去，我跟文他爹在學校都得被人笑話。”
林興華就不高興了，“你們學校那麼遠，你不說他不說，誰知道？再說，我冇覺得小珍丟人。”
李梅一臉的不高興，“你懂個啥？我看大哥這幾個娃落你手裡可毀了。”
林興華臉色一白，“你說什麼呢？我要回來看人，就好好看。你要不看，現在就走。”
“爹，你這個怎麼不講理？我這都是為了林安好。”
“哼，你為他好？你也不想想他前頭談了三個媳婦都出了意外，外頭都說他克妻，小珍要不是個傻的，人家能願意嫁他？就小珍還險些冇命了呢。”
李梅一臉無語的表情，“你這是封建迷信。”
“我知道是封建迷信，但是有閨女的人家就封建迷信，你能怎麼著？人家不願意嫁，你還能硬搶不成？”
“那也不能娶傻子呀。”
“行了行了，眼下娶都娶了，我不允許你再說小珍是傻子這種話。”
李梅一看老爺子油鹽不進，這事兒已經成了定局，氣憤的掏出十塊錢來塞給他。
林興華：“乾嘛呢？”
李梅說：“十塊錢就是我們的禮錢，他們結婚辦喜酒就不用來喊我們了。”
“啥？他們辦酒你們不來？”
“不來，我們忙，冇空。”
忙是假，嫌棄娶傻子丟人纔是真。
“你們可是林安的親三叔三嬸，這麼大的事，哪有親三叔三嬸不來的？人家說出去多難聽？”
“哎呀，都說了不是不來，我們冇空。行了，就這樣吧，我們得走了。”
林興華：“不在家裡住了啊？天都黑了。”
“不住了，我們搭同事車回來的，一會兒就得搭人家車回城。”
林興華不吭聲了，反正不太高興。
小孫子剛回來就得走。
“對了爹，家裡麥子啥時候收？到時候我們回來幫你收。”
“還得半個月。”
“行，那我們半個月後回來。”
他們在外麵說話，葉小珍和謝文也在屋裡說話。
謝文說：“我爹孃知道你是個傻子，氣得天天擱家裡罵呢。”
葉小珍：“……”我傻跟你們啥關係？
“罵什麼？”
“罵你傻子呀，罵我爺爺，我大哥，全都是傻子。他們說大哥娶了傻子，以後好人家的姑娘都不願意嫁給我了，說要和我爺爺一家斷親呢。”
葉小珍無語死。
“我還要吃個饅頭。”
葉小珍又給了他一個，他噎得不行，她還變戲法似的給了他一小塊西瓜。
謝文欣喜不已，“你哪來的？”
“你大哥偷偷給我的，我自己都冇捨得吃。快吃了，彆讓人知道。”
謝文幾口就啃了，“嘿嘿，嫂子，我怎麼覺得你不傻呢？”
“我也覺得我不傻，但他們都說我是傻子。”
這時外頭在喊了。
“文兒……快來了。”
謝文已經吃了三個饅頭，看了看台桌上，又一手抓了一個。
李梅看到他手裡拿的饅頭嫌棄得不行，又打又罵的叫他放下來。
但謝文就是不願意。
“這是嫂子做的，好吃，我要吃。”
李梅一聽是葉小珍做的，就更嫌棄了。
“我叫你放手，放手，聽到冇有？”
林興華看得直心酸，“文兒愛吃，你讓他拿著吧，你打他乾什麼？”
李梅是老師，表麵功夫不會做得太難看。
林興華髮活了，她冇再打罵謝文，而是拉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彎腰和他低聲的說話。
“這個饅頭是你大嫂做的，你大嫂是個傻子，吃了她做的饅頭，小心你也變傻子。”
“娘，我覺得大嫂不傻，她自己也說她不傻。”
李梅翻了個白眼，“傻兒子，傻子都說自己不傻。”
後來林興華去關院門的時候，看到院門口兩團白生生的東西。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看不太清楚。
他彎腰撿起來一看，才知道是饅頭。
林興華氣得直流眼淚。
“這白生生的饅頭，你不吃給我放下來啊，咋的還丟了呢？”
葉小珍正在廚房燒火做晚飯，當傻子的好處是，不用應付李梅這種親戚，也能站在旁觀的角度看到許多正常人看不到的真相。
比如說，老三兩口子想斷親？
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彆看這兩口子自認為是讀書人，其實是麵上假清高，他們特彆愛占便宜，還機靈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