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大明宮。
女帝召集,百官匆匆趕來。
文武官員分列兩側,靜待女帝到來。
女帝姍姍來遲,金色繁複華麗,裙襬拖曳。
十數名宮女低眉垂眼,跟在女帝身後。
女帝緩步走上帝階,袖袍一揮,轉身睨著文武百官。
“朕召諸卿前來,是為天機樓。”
“適才收到訊息,陸塵乃天機樓樓主,現已率天機樓,效忠大秦!”
最後一句,女帝每吐出一字,心中的惱怒便更盛一分。
冷若冰霜的臉無法掩藏此時女帝的憤怒。
聲音清冷,卻仿若沸水傾倒在眾臣之間,惹起一片嘩然。
陸塵是天機樓主人!
天機樓威名,十六國皆有所耳聞。
陸塵的不良人尚未完全瓦解,如今竟又冒出天機樓!
百官駭然。
女帝位於上首,放眼望去,儘是惶恐害怕的神情。
百官的神態令女帝頗為不滿。
泱泱大唐的朝廷命官,僅是聽聞天機樓便露出此般神色,著實過於丟人!
女帝心中冷哼,“一群廢物!若是陸塵……”
掩藏在寬大衣袖內的手指猛地攥緊。
她怎能又想到陸塵!
若是陸塵又如何?
一副凜然傲骨,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變色?
那更加不該!
文武百官應當為她而惶恐,陸塵更該萬般思緒皆在她身上!
因她一言而喜悲!
而非視自己主子於無物,欺瞞犯上!
望著文武百官的失態,女帝所暢想的卻是陸塵露出如此表情,為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諸卿既已知曉,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百官啞然。
應對之策?
天機樓情報出色,行蹤鬼魅,比不良人更為神秘。
大唐與陸塵已經處於對立麵。
他們曾經落井下石,更是害怕天機樓為陸塵尋仇,恨不能立刻讓天機樓消失在世上。
然而他們卻束手無策。
郭天伊突然站出來,臉上滿是諂媚,“陛下威臨海內,區區一個天機樓,斷不敢冒犯天威。”
雖然郭天伊並無任何對策,但他慣會察言觀色。
臉上笑容擠出道道褶皺,“隻要陛下一聲令下,擒拿天機樓,不過小事一樁,陸塵更是隻能跪地求饒。”
郭天伊此言可謂是正中女帝心坎。
女帝冰冷的神情稍稍融化,眉眼露出滿意的神色。
不錯,天機樓,陸塵,都隻會是她囊中之物,除了向她俯首稱臣,彆無二路。
現在陸塵隻不過是在垂死掙紮。
大秦女帝對他再好又如何?
趙雪涵所掌控的大秦,隻是一方小國。
失去了萬陣圖,隻需她一聲令下,大唐鐵騎刀鋒所向,大秦,隻能被併入大唐的版圖。
彼時,不論是大秦女帝趙雪涵,還是陸塵,都隻能匍匐在她腳下。
小國的座上賓如何比得上泱泱大唐女帝的一條狗?
女帝唇角微勾,肆意張揚。
她定會讓陸塵知曉,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給予,生死都該掌握在她手中。
隻有乖乖跪伏於她,纔是陸塵最好的出路。
不少文武官員都對郭天伊這副嘴臉嗤之以鼻,心中卻暗恨自己不似郭天伊那般會茶顏悅色,隻能跟著附和。
女帝居高臨下地聽著眾臣的恭維,怒火慢慢平息。
“戶部尚書,兵部尚書聽令。”
女帝緩緩開口,“從明日起,著手準備征戰大秦事宜,待千牛衛剿清不良人。”
“即刻向大秦發兵!”
聲音裡滿是對大秦的誌在必得。
“遵命!”
“預祝陛下,征服大秦,君臨四海!”
女帝睥睨群臣,臉上浮現出一抹倨傲。
陸塵,就算冇有你,冇有不良人,這天下依然是朕的!
九州大地,終將會猶如這大唐朝臣,向她俯首稱臣!
朕倒要看看,到那時,還有誰敢要你這條狗。
朕不要的,亦無人能染指!
女帝在大唐百官的恭維中,施施然離去。
離開大明宮,女帝徑直往寢宮行去。
身後一眾宮女靜默無聲。
皇宮內,亭台樓閣,極儘奢華。
途徑寢宮一側的偏殿時,幾縷棉絮自女帝眼前飄落。
女帝神色微怔,側頭望去,幾棵高大的木棉樹映入眼簾。
她想起這是哪間偏殿了。
她還未完全掌控大唐朝廷時,陸塵事忙,偶爾商議要事至深夜。
她特意命人收拾了一間偏殿,專門留給陸塵歇息。
女帝眼眸陡然冰冷。
那處偏殿,正是此處。
她顧及陸塵夜深離去,清早又要上朝,過於勞累。
可陸塵心中卻早有不臣之心。
明明受儘她的優待,卻暗中建立天機樓,不曾告知她半分!
連不良人也不曾完全交予她手!
她屢次給陸塵機會,最後卻等來陸塵的背叛。
想到那一樁樁日漸水落石出的事,女帝平息的怒火再次掀起。
這偏殿,她為了讓陸塵能夠住得舒心,還特意命人栽種了陸塵所喜歡的木棉樹。
木棉樹正對偏殿最大的窗欞,陸塵在桌案上辦公時,隻需抬頭就能望見。
待到棉絮飄飛時節,白雪般的棉絮還會紛紛揚揚落入桌案。
何人能做到她如此地步?
她趙雪涵所作所為,不過是為在天下人麵前佯裝罷了。
她可曾這麼細心地照顧陸塵的喜好?
女帝自問待陸塵不薄,給予陸塵榮寵與權勢,陸塵卻以欺瞞背叛回報於她!
她早就該對陸塵動手,枉她一直有所顧慮。
女帝冷哼一聲,過去是她太過心軟,何必為一條狗做到如此地步?
怕是因為她待陸塵太好,才讓他生出這般謀逆之心。
偶爾施捨兩眼,丟幾塊骨頭,就足以。
“陸塵,你當真狼心狗肺。”
字字寒冰。
聽見此話的宮人不敢作聲。
她們深知,在女帝麵前提及陸塵,需要萬般小心。
否則,一個不慎,惹怒女帝,便要落得人首分離的下場。
女帝不知宮人心中所想。
但她素來以為,她們謹小慎微,纔是該有的姿態。
脊骨挺直,傲骨嶙峋,纔是不該有之物!
女帝望著筆直,仿若陸塵慣有姿態的木棉樹,隱約間,她似乎看見陸塵那負手挺立,淡然立於天地間的模樣。
“來人!”
宮人顫顫巍巍道:“陛下。”
“將這木棉樹,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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