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阿爾野虛情假意這一段,耗去我許多心神,如今他走了一月有餘。
每逢晨起,我卻好像還能在小土堡裡看見他的身影。
我曉得自己冇出息,時至今日還念著他,可我卻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情愛裡本冇有對錯可講。
大抵就如哥哥所說,我天生是個癡情的種子。
可癡情不是錯事,感情本不該有那麼多磨難。
我走進信使帳中,親自泡了一壺茶送到他老人家案前,信使摘了烏紗帽,起身對我一連說了許多句不敢。
我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也坐了下來。
“玉公公為傳陛下旨意,千裡迢迢跑到這邊關來,真是辛苦”
玉點兒是自小伺候在陛下身邊的公公,太後孃孃親指的首領太監,今日他來宣旨,本就有奇怪。
按說禦前伺候的人,不該離宮過三日的。
方纔宣完了旨,玉公公卻冇急著走,想來是有話要點我。
這讓我覺得合燕嫁進璞王府的事,或許還有些轉機。
若我同合燕這樁婚事真的成了,那可真就太作孽了。
本王一個斷袖,被逼無奈娶了王妃也就罷了,若再添個側妃,想來是真的會被雷劈。
玉公公畢恭畢敬接了我遞過去的茶,麵上笑容頗慈祥。
“殿下比之往昔,更顯老成了”
我乾笑了兩聲:“邊關不比京城養人,操心的事情也多,自然見老了”
“咱家曉得王爺對陛下的旨意有些微詞,早年在宮裡,殿下是難得的好心腸,承蒙殿下當年在老奴重病時,將先皇賞的山寶芝給了老奴續命,纔有老奴活到今日的體麵,是以老奴特在這裡侯一侯殿下,為的是有一句話,要說給殿下聽”
我聽了這話,心裡默默鬆了口氣,玉點兒今年也有四十歲了,可麵上看著卻比一般大的太監老些。
就是因為他早年間,染過一場嗽疾,那年我才十幾歲,見往日陪伴在哥哥身邊的太監不在,一時有些好奇,便去太監所看望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就是病了。
太監染疾隻能問些宮外的赤腳大夫,有根基的才能托關係看看禦醫,玉公公算是有根基的。
可禦醫來瞧了一眼,當場就說不中用了,提著藥箱就走了。
彼時我扒在門邊兒看著玉公公,見他躺在簡陋的小炕上,喉嚨裡出氣多進氣少,心裡難免不落忍。
往日都是他伺候哥哥用膳,穿衣,讀書的,如今要是他死了,不就冇有人照顧哥哥了嗎?
哥哥在皇後孃娘宮裡,平日也見不到母妃和我,已經很可憐了,他不能再失去玉公公了。
於是我跑回了凝香殿,趁著母妃宮裡的掌事姑姑不注意,便從庫房裡將那山寶芝偷了出來。
這是父皇賞給母妃的,說母妃身子本就不好,待到冬日天氣寒冷時,用小火煨了當補湯喝。
我曉得這是個好東西,卻不知道它能不能讓玉公公好起來,隻得偷偷將它塞給了玉公公的乾兒子,讓他給玉公公吃了。
後來玉公公好了,來給我行了一個大禮,道謝間落了眼淚,我將他扶了起來,隻說讓他日後好好照顧哥哥就好,不必謝我的。
而今時過境遷,時移世易,當年的玉公公,成了禦前的首領太監。
我這不得寵的皇子,也成了戍邊的守將。
玉公公清了清嗓子,同我講了那句需要避人的話:“殿下若想保下合燕郡主,隻怕需抗旨回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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