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神鬼之言的,全拿這事兒當個樂子瞧,信神鬼之言的,卻拿這考生當個半仙兒信。
常越聽了此事,覺得怪力亂神會壞了科考綱紀,於是當著考場就拘了那考生。
那考生自然不服,連日喊冤,後來不知誰在背後推了一把,將那考生和常越推到了陛下麵前。
可是這個事兒,說到底隻是人言而已,不似殺了人放了火,其中齟齬,極難斷個清楚明白。
常越同那考生在殿上爭的麵紅耳赤。
彼時的哥哥剛剛理政,先皇留下的爛攤子還冇收拾利索,哪有時間聽他們兩個聒噪。
於是先問了常越一個私拘考生的罪,而後又問了考生一個妖言惑眾的罪。
最後又把那考生丟進了考場裡,隻說讓他考來看看,若能高中探花,便算他無罪。
常越覺得陛下判的不公,可又不敢拿皇上當個學生似得罵,是以心裡憋著一口氣。
又想起言官死諫,覺得自己不能說皇上不對,還不能以死明誌嗎?
是以當即就吃了秤砣鐵了心,梗著脖子就要往龍椅上撞。
彼時的哥哥看著他那個頑固不化的樣子,也是真的差一點就把人下獄了。
常侍郎如今能好端端活著,全賴他親兒子還算清醒。
常京童自幼習武,根骨奇絕,一身硬功橫練,尋常武夫在他手裡走不過十招。
彼時他身居禦前侍衛,整日在宮中巡邏,他爹撞龍椅那天,就是他一個壯士舉鼎,將他爹從殿上給舉出去了。
回來還同陛下告了個罪,說他爹認死理,但對社稷可謂是死心塌地,今日種種,不過是性情使然。
常越回了家,血氣下了頭。
頓時覺得今日在大殿上這一出實在丟人,同考生抬杠,同皇上鬥氣,實在是負了皇恩。
是以後來宮裡見他將科考主持的不錯,賞下來的金銀,他是一概不收。
不收就罷了,恩卻還是要謝,陛下冇工夫見他,他就去西直門上謝,禮數做全的謝恩,動輒就是兩三個時辰。
如今都成了朝中一個逸聞。
一想到常越那兩個鼓鼓的腮幫子,在西直門左一個謝主隆恩,右一個吾皇萬歲的樣子,我就很想笑 。
常京童同我幼時有過幾回照麵,此刻也冇讓我下馬盤查,而是直接牽了我的馬,將我引進了皇城中。
“王爺此番回來,可還走麼?”
“辦完了事就走”
常京童點點頭:“幼時王爺曾點撥過末將兩招槍法,若王爺得空,待末將下了值來尋王爺切磋切磋如何?”
我樂了:“怎麼?你在京中冇對手了?”
少年撓頭一笑:“華將軍辭世後,久不見蛟魂槍的風骨了,如今還能耍這槍法的,唯有王爺了”
我坐在馬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爹一個文癡,又生出來你這麼個武癡,也是奇了”
說罷,也不待他回話,我便夾了馬腹,向著宮中飛奔而去。
周遭風景隨風而動,我卻無心欣賞這闊彆已久的皇城。
西直門近在眼前,禦林軍巡查之聲漸漸入耳,我在禦街前停了馬,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輕鎧。
方發覺若是這樣入宮,隻怕又要被言官罵冇規矩。
索性勒了韁繩,調轉馬頭向著璞王府,先回府中換過朝服吧。
我人還冇進府中,便在街頭同梁管家碰了個對頭,他老人家一愣,疑心自己看花了眼,
待看清了是我後,險些淚灑街頭,我下了馬將人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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