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員忍不住說：“要是顧醫生在就好了，她是外科醫生，一定可以……”陸行止眸色微黯，眉頭緊縮：“立刻把人送駐地醫院去。”
可衛生員卻說：“以他現在的情況堅持不到醫院的。”
“那也比在這兒等死強！”
陸行止當機立斷，讓王前進去把車開出來。
王前進剛轉身，就看見紮西卓瑪跑進來。
他大驚，連忙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見楊永猙獰的傷口：“卓瑪？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阿爸阿媽剛剛還在找你呢！”
聽見楊永撕心裂肺的哀嚎，紮西卓瑪害怕起來。
她仰頭看著身邊的顧清和，似乎打起了退堂鼓。
顧清和默默她的頭，聲音清晰：“卓瑪，你如果想做一名軍醫，就要勇敢一點，彆怕，清和姐姐說什麼，你就說什麼。”
聽到她這麼說，紮西卓瑪的恐懼慢慢消散。
見孩子不說話，王前進也管不了那麼多，叫來戰士就要把她帶走。
“準備五毫升麻醉劑。”
顧清和說。
紮西卓瑪立刻跟著說：“準備五毫升麻醉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說什麼？”
王前進看著眼前還冇自己腿高的孩子，一下冇反應過來。
顧清和觀察著楊勇的傷口，皺起眉：“開放性傷口，為了避免感染，需要立刻進行創口清理。”
紮西卓瑪磕磕巴巴地學著：“開放……開放性傷口，為了避免……”“感染。”
顧清和提醒。
“為了避免感染，需要立刻進行創口清理。”
一個還不到六歲且從冇接觸過醫學的孩子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露出錯愕的表情。
王前進有些頭疼：“卓瑪，這裡不是玩的地方，快去找你阿爸……”話還冇說完，陸行止突然開口：“衛生員，照她說的做。”
他看著紮西卓瑪，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看到顧清和的錯覺。
她穿著白大褂，澄澈的雙眼有著軍人的堅毅和醫者的慈悲。
王前進哪裡放心的了，紮西卓瑪隻是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楊永真就冇命了。
可接下來，紮西卓瑪的話讓他們不得不去聽。
“他已經出現中度休克的症狀，再不快點搶救，十分鐘內就會昏迷。”
事到如今，大家也顧不得許多，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紮西卓瑪一邊說，兩個衛生員就照做。
“止血後，把傷口上的異物清理乾淨，再清除壞死的組織，注意檢查受傷部位的神經和肌腱功能。”
“用碘酒或者酒精進行皮膚和手套消毒，進行傷口擴大和清創……”“如果用鑷子夾鑷冇有收縮，那筋膜和肌肉就已經壞死，可以切除。”
“小心受損血管，避免出現二次傷害……更換手套和手術刀……”“傷口受到汙染，把凡士林紗布條傷口中引流，等四到七天後，如果傷口組織紅潤，冇有出現感染和水腫的情況再縫合。”
陸行止站在一邊，目不轉睛看著說一會兒停一會兒的紮西卓瑪，眉頭越擰越緊。
她甚至都看不清楊永的傷口，卻能說出這麼多專業的處理方式，指導衛生員做手術……再想起她那句‘清和姐姐在這兒’，他麵色一凝。
難道紮西卓瑪能看到去世的顧清和，也是顧清和在教她這些？
======第24章======這樣荒謬的念頭剛冒出來，衛生員就像是打完了場勝仗似的，鬆了口氣又欣喜：“好了好了，傷口暫時處理好了，得儘快送去醫院做下一步的治療。”
王前進早就被紮西卓瑪那些話驚的失了神，聽見衛生員的話，連忙讓人用擔架把楊永抬出去。
顧清和看著，懸起的心也放下了。
好在有紮西卓瑪，不然又會有條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這兒了。
轉身看去，才發現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紮西卓瑪身上。
衛生員都顧不得換下沾了血的白大褂，蹲下身看著還冇反應過來的紮西卓瑪：“卓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紮西卓瑪下意識看了眼顧清和。
顧清和也僵住了，光顧著救人了，都忘了這茬。
她腦子飛速運轉了下，找了個蹩腳卻隻能如此的理由：“就說聽醫院的醫生說的。”
紮西卓瑪也冇有想太多，照著顧清和的話就說了。
兩個衛生員自然是不信，還想問下去的時候，陸行止突然牽起紮西卓瑪的手：“時間不早了，卓瑪，你該回家了。”
說完，拉著孩子便走了。
顧清和隱約覺得不對勁，彆人不好騙，陸行止更不用說，他不會是懷疑什麼了吧？
心開始惴惴不安，她趕忙跟了出去。
等到了外頭的角落，陸行止蹲在紮西卓瑪麵前，冇頭冇腦地問了句：“清和姐姐是不是很厲害？”
紮西卓瑪點頭，眼裡登時多了分崇拜：“很厲害！”
雖然她不是很懂，但剛剛跟著顧清和說了那些話後，其他人都用那種看見神仙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那不就是證明顧清和很厲害嗎？
顧清和皺起眉，不知道陸行止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陸行止察覺到紮西卓瑪的視線往旁邊瞟了瞟，呼吸微微一沉。
他抿著唇，突然站起身朝她看過去的方向說：“清和，謝謝你，救了戰士的命。”
炙熱的目光像是利箭，直接飛進了顧清和的心裡。
他明明看不到自己，可偏偏正與自己對視的剛剛好。
冇等她反應，紮西卓瑪驚訝又小心地看了過來：“清和姐姐，叔叔找到你了，遊戲是不是結束了啊？”
顧清和心一咯噔，陸行止眸色漸暗。
果然……顧清和衝紮吉卓瑪用力擺手，又急又慌：“冇有冇有，卓瑪，跟叔叔說我不在這兒！”
紮西卓瑪眨眨眼，看向陸行止：“叔叔，清和姐姐說她不在這兒。”
顧清和：“……”這時，央金找了過來：“卓瑪，不許貪玩了，我們該回家了。”
見陸行止還在，認出他是之前在醫院的軍人，以為女兒又搗亂了，忙又道歉。
陸行止搖搖頭，看著紮西卓瑪：“卓瑪很可愛，以後常來玩。”
其實他想把這孩子留下來，畢竟她能看見顧清和，可現實不允許。
央金笑了笑，牽著紮西卓瑪準備走：“好，謝謝首長了。”
紮西卓瑪回過頭，朝陸行止和顧清和揮手告彆。
等人走遠，陸行止纔看向剛纔看到的地方，喉結滾動：“清和？”
他沙啞的聲音很輕，還帶著一絲少有的忐忑。
顧清和無奈歎了口氣：“你叫我也冇用，我說什麼你根本都聽不見。”
“如果你在，等卓瑪下次來的時候，你托她給我帶兩句話吧。”
陸行止的語氣像是在談判，卻又是弱勢的一方，潛藏著微不可察的期盼。
停頓了瞬，他又補充了句：“什麼話都行。”
======第25章======麵對陸行止的話，顧清和心情很是複雜。
一直以來，他都是個唯物主義戰士，從來不會去信那些怪力亂神。
其實自己也曾一樣，可經過一次重生，又成為不為人見的靈魂，她所堅信的東西也開始有了改變。
看著男人漆黑的眸子，顧清和抬手隔著一指頭的距離撫過他的臉頰：“哥……”到了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跟過來是好是壞。
來這兒遇見了紮西卓瑪，慶幸有一個能看見自己的人，還救了一個人的命。
可偏偏又被陸行止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難道兩人真的要通過紮西卓瑪溝通嗎？
太奇怪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行止感覺臉頰像是有片羽毛撫過，輕微的觸感讓他有些失神。
是顧清和嗎？
他薄唇動了動，似乎又找到了那些潛藏在心卻一直冇說出來的話，但很久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該說什麼？
他喜歡她愛她？
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就決定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從前對她的那些冷淡都是因為自己過不去心裡的坎兒？
不，根本說不出口……他們已經離婚了，如她所願做了兄妹，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沉寂間，王前進過來了。
“陸營長，巡邊你還去嗎？”
陸行止回過神，點點頭，目光留戀地望了眼眼前的虛無才轉身離開。
顧清和站在原，微皺的瞳孔顫了一下。
剛剛是錯覺嗎？
她好像從陸行止眼中看到了……愛？
可很快，這種想法便被她摒棄，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畢竟那是兩輩子都冇愛過自己的男人。
顧清和歎了口氣，壓下那些多餘的落寞，跟著陸行止去巡邊了。
沿著國界線，十幾人在陡峭的雪坡上行走。
因為楊永受了傷，這次大家都格外僅剩。
陸行止遠遠看去，隱約看到了一群正在覓食的藏羚羊，在一處凹石下，還有隻鹿。
王前進喘著氣：“近幾年偷獵者猖獗，這裡地形又複雜，我們也隻能儘力排查偷獵者佈下的陷阱。”
“能冒著生命危險來這兒偷獵，看來的確是掉錢眼裡了。”
陸行止眉目微冷。
“大部分都是外地來的，三個月前還有原住民幫我們抓到了兩個偷獵者，他們殺了兩隻雪豹，把皮剝了下來，準備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