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曉得魏王的想法,這也不是織室做的,明安被迫放下茶盞,乾笑了兩聲。
魏王吩咐,不能叫貴妃知曉這衣裳是他送的,明安腦子裡轉過無數說辭。
“每位娘孃的衣裳皆有繡花,隻是種類不同罷了。”
見虞聽晚不大相信,明安在得罪貴妃和得罪魏王間選擇了前者。
“賢妃娘娘喜歡芍藥,故而她的夏衣上都是芍藥花紋。”明安感覺已經出汗了,“貴妃娘娘並未特意叮囑,織室自作主張選了蓮花,娘娘莫怪。”
虞聽晚信了幾成,以明安的性子,定是會特意詢問賢妃的,冇來問自己也是正常。
明安自知這番話恐怕引貴妃不悅,故而也不再多留。
待出了漪瀾殿,他垂首頓足,上次魏王送的深衣從織室經手,他和少府在宮外吃酒,再加上一件衣裳罷了,魏王在織室的人直接遮掩過去了。
這次十二件夏衣送來,數量太多,這才找上了明安。
他痛失討好魏王和貴妃的絕佳機會。
明安怨氣沖天,臭著張臉回去,路上瞧見了袁家三公子。
“明公公,這是誰惹了你不高興啊?”袁子瑜似乎心情頗佳。
袁子瑜為人,無論販夫走卒還是高官貴女皆一視同仁,士大夫視閹人為臟物,不屑於之相交,獨袁三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宦官談笑自若。
明安難得露出一個真誠笑容,“一早便聽聞太守回京,今日可是去德妃娘娘那兒?”
“算是吧。”袁子瑜猶豫片刻,拱手道:“明公公,我有件事想問你。”
袁三公子博學,有什麼難題要向自己請教?明安詫異道:“何事?明安定知無不言。”
“敢問……貴妃娘娘近來可還安好?”
“貴妃娘娘一切都好。”明安神色有些微妙,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多嘴提醒:“魏王一直很關照娘娘。”
袁子瑜全然冇有理解明安的言外之意,與他告彆時臉上還帶著輕鬆笑意。
他今日進宮,嘴上說是去見姨母,卻硬是轉了個向,往漪瀾殿那邊去。
外殿的宮女瞧見袁子瑜,驚了一跳,連忙進去通傳,虞聽晚正在教如意《急就篇》,聽他來了,長歎口氣。
虞聽晚走到殿外,一眼便瞧見那道身影,長身玉立衣袂飄飄,舉手投足皆十分隨意。
袁子瑜見到虞聽晚時,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些,但胸口似有鳥兒振翅欲飛,攪得他心裡發慌。
許久不見,他思念備至,不敢看她眼睛,隻敢看著她的頭髮,卻瞧見一支蓮花釵,臉色微變。
“這釵子。”袁子瑜嘴唇動了動,心底瀰漫上一絲恐慌,“是誰送給娘孃的?”
“哪支?”虞聽晚身為貴妃,自然不會樸素到頭上隻一根釵子。
袁子瑜顧不得那麼多,伸手將那礙眼的蓮花釵摘下,在手心攥緊,擠出一絲微笑,“這個。”
“先前與郡主在一起時,出了點小事,魏王便送來這釵子賠罪。”虞聽晚見他臉色蒼白,疑惑道:“你可是身子不適?”
袁子瑜垂下眼,一向曠達的眼神平添抹陰鬱之色。
他怎不知裴執還會和人賠罪,而且還是送髮釵,身為外臣送什麼不好,送這種東西。
“無妨。”袁子瑜聲音有些飄忽,“娘娘,臣隻是路過漪瀾殿,給你帶些東西。”
他拿出一方小巧的硯台,“臣在東海郡時,有人送了這方太白星硯,臣想著,或許娘娘會喜歡。”
袁子瑜當年在虞家,便聽聞虞聽晚愛收集硯台,如今投其所好,想來她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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