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貴妃與魏王並無首尾,袁子瑜沉默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他神色不帶半分玩笑意思,說出的話卻驚世駭俗。
“或者,若娘娘肯接受臣,臣可以辭官久留長安。”袁子瑜頓了頓,“臣願為娘娘入幕之賓。”
“袁太守!”虞聽晚語氣飽含驚愕,隨後便是怒意,她忍不住起身送客:“你說話太放肆,這裡是後宮。”
“臣知道娘娘一時無法接受。”袁子瑜安坐不動,仰麵看著眼前女子,眼神如望神女,“但既然魏王和臣都心悅娘娘,娘娘能接受魏王的好意,能否試著接受臣的?”
虞聽晚想起那些衣裳,一時啞然,“我並不知道那是他……”
“所以娘娘對魏王無意。”袁子瑜神色迫切追問,“是麼?”
虞聽晚眼前忽然浮現那人一身鶴氅紫衣,在雪夜踏入大殿時的模樣,轉而又變成馬車裡笑得清風朗月的翩翩君子,可惜了,是個白皮芝麻餡。
她垂下眼,心知殿內估計還有魏王的探子,輕聲道:“是,我與魏王並無什麼情意,與袁太守亦是。”
袁子瑜臉色雲開雨霽,喃喃道:“無妨,無妨。”
他拱手行了一禮道:“娘娘,隔日再見。”
袁子瑜來時頹唐萎靡,去時春風得意,一回袁府便擬了份辭呈,命家仆遞到魏王府。
過了兩個時辰,家仆仍未回來,又等了一個多時辰,袁子瑜正打算親自去一趟魏王府。
門忽然被推開,袁祈滿頭的汗,臉色和嘴唇都發白,進來便照著袁子瑜的臉一拳。
“去,拿鞭子來!”袁祈吩咐一旁的家仆,袁子瑜眯眼一瞧,正是自己派去魏王府的那個。
“兄長——”
還未等他說完,袁祈便接過鞭子道:“跪下,我看你是鬼迷心竅,需得疼一場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袁子瑜後背衣裳被鞭子抽成沾血的布條,黏在傷口上,他抬眼,便見到裴執站在門邊,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摻雜著幾分憐憫。
他明白了,袁祈親自動手,隻是皮外傷,兄長這是做樣子給魏王看。
可惜,裴執一直冇有開口,就這麼看著袁子瑜,他的衣袍不染塵埃,彷彿這滿室的血腥氣與他全然無關。
“行了。”裴執緩緩開口,分明是夏日,周身卻一股寒氣,“孤要與子瑜聊幾句。”
袁祈還是放心不下,離開時頻頻回頭,低聲吩咐家仆快去請郎中,從側門進,彆叫人看見了。
“孤在漪瀾殿的探子,已將今日你說的話悉數稟報,袁子瑜,你果真是……”裴執輕笑一聲,“不怕死。”
袁子瑜扯出一絲微笑,忍痛道:“主公,那臣說的,對麼?”
裴執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冷漠道:“你猜錯了。”
袁子瑜不顧背後傷口的撕裂,笑得肩頭聳動,“主公,讓臣猜猜,您這般心口不一,百般遮掩,恐怕安插探子時,還要以臣的名義來吧。”
“臣自知論權柄、樣貌、才華皆不如你,但臣還是勝您一籌。”
袁子瑜勉力起身,晃晃盪蕩站起身,血順著衣襬滴在地上,他一身臟汙,看著光風霽月的魏王,露出一絲傲慢:“臣心悅貴妃,敢說出來讓她知曉,您卻半分不提,唯恐她拒絕您,損了魏王威嚴。”
裴執眼睛微眯,唇角帶笑,伸手扼住他的喉嚨,十指慢慢收緊。
“咳咳……”袁子瑜臉上帶著快意的笑,他從來不懼死,“臣愛貴妃,坦坦蕩蕩……咳咳,此心……願昭日月。”
“若臣今日身死,隻盼著……隻盼著魏王能剖下臣的心……送給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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