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箏從天青觀出來,又去鋪子巡視一圈,回到府裡已然是日暮時分。
難得的是,她居然在親孃謝香玉的屋裡,看到秦廣進。
“箏兒回來了?快過來用晚膳,今日的飯菜,可都是為父命人精心準備的。”秦廣進也看見謝流箏,笑盈盈的招呼她過來用飯。
“父親,母親!”謝流箏從善如流,踱步進到屋裡,福身問安後纔是坐下。
秦廣進冇再看謝流箏,而是親自拿起桌上的碗,給謝香玉舀了一碗湯,“夫人,這豆腐鯽魚湯是你最喜歡的,且嘗一嘗。”
“為夫記得,你很是喜歡,當初生了箏兒,你幾乎日日都要用一碗。”
“那鯽魚,為夫可是大早命人去河邊等著,挑了最肥美最新鮮的鯽魚。豆腐亦是城東那家開了有三十年的磨坊,他們家的豆腐,可不好買呢。”
聽著秦廣進的話,謝流箏差點笑了。
她親孃生完她天天用鯽魚湯,是為了下奶,如今都時過境遷多久了,秦廣進還提這茬兒。
連謝香玉最喜歡吃什麼,他都不清楚,卻還要擺出一副深情人設。
真是噁心人。
“夫人,來,為夫餵你。”秦廣進絲毫冇有察覺到不妥,還當著謝流箏的麵親自喂謝香玉喝湯。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即可。”謝香玉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殷勤弄的滿頭霧水,攔住他的手,自己接過湯碗。
秦廣進笑了笑,“夫人,是為夫三生有幸才能娶你為妻。這些年來,為夫對夫人的感情,一往而深。”
“瞧著咱們鶼鰈情深,為夫難免想到箏兒。她是咱們唯一的女兒,我亦是想她能有一段好姻緣。豈料那秦綬,竟不是個好的。”
“先前是我看錯了眼,差點誤了箏兒的終生。這些日子,我日日都在追悔。虧得箏兒隨了夫人,是個有主意的孩子,纔沒有耽誤在秦綬身上。”
“我心裡有愧,心裡有愧呀!”
他姿態放的如此低,謝香玉也有些動容,放下湯碗握住他的手,“咱們一家子骨肉,說那些見外的話作甚。”
“你是箏兒的親生父親,自然也是為她好的。秦綬的事情,怪不到你身上。”
饒謝香玉如是說,秦廣進仍是紅了眼眶,愧疚的看著謝流箏,“箏兒,先前父親委屈了你,在這兒父親向你賠不是。”
“希望你能夠原諒父親!”
若不是重生一世,謝流箏都差點被秦廣進被騙了。
她一口嚥下嘴裡的肘子肉,點頭敷衍著秦廣進,“父親言重了,咱們是嫡親的父女,哪有那麼多計較的。”
“好孩子。”秦廣進抬袖擦了擦眼角,上前拍了拍謝流箏的手,宛如一位心懷愧疚的父親。
在秦廣進的煽情之下,氣氛溫情起來。
秦廣進這時又道:“說來到底是怪我,怪我目光太淺,冇能看穿秦綬的真麵目。夫人,聽聞大儒林老先生不日將會經過淮州,淮州離咱們這兒又近。”
“若是我能夠得林老先生指點,說不得眼界跟格局都能開拓些。要是能成為林老先生的弟子,指不定還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將來,也好是你們的依靠。”
“隻是,林老先生門庭高,若是想找人引薦,怕得費上好些功夫呢。”
謝流箏眸光一滯,鬨騰半日,感情是在這兒等著呢。
她說呢,秦廣進今日怎麼如此空閒,來她們娘倆跟前唱戲,原來是為了要錢。
隻是上一世,似乎冇有這一出呀。
難不成是她的重生,讓事情的走向發生了改變?
就在謝流箏愣神的空檔,謝香玉冷不丁開口,“若是銀錢的事兒,便都不是事兒。你差多少,隻管去賬房去。”
“多謝夫人。”秦廣進喜出望外,連聲向謝香玉道謝。
謝流箏努了努唇,想要阻止謝香玉,話到嘴邊,她又嚥了回去。
強忍著噁心看秦廣進演戲,謝流箏終於用完晚膳,回到自己院裡。
她立馬喊來秋月,吩咐道:“秋月,你找幾個人,去盯著秦婉。還有秦廣進,一定要盯緊他,今日他從我娘處撈了不少錢。”
“說什麼打點關係,就他那德行,就是金山銀山砸進去,連林老先生的影子都見不著。我倒是要看看,他葫蘆你賣的什麼藥。”
“是。”秋月領命,退了出去。
三日後,秋月得了訊息來到謝流箏跟前覆命。
“姑娘,老爺從賬房處支取了一千兩銀子,倒真是派人去淮州,做了些打點。不過,老爺還在咱們城北的桂花衚衕,買了一間三進的宅子。”
“雖說是城北,可三進的衚衕亦是不便宜,用了足足八百兩呢。”
“買宅子!”謝流箏喃喃著秋月的話,柳眉蹙作一團。
秋月仔細端詳著謝流箏的神色,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姑娘,您不是讓我派人盯著秦婉麼,那邊也有情況。”
“秦婉這些日子一直在收拾東西,似乎要搬家。”
“嗬嗬,原來如此!”謝流箏恍然大悟。
“這就說得通了。”
秦婉還真是好手段,居然可以將秦廣進拿捏的死死的,還能哄著秦廣進,買宅子金屋藏嬌。
“秋月,你做的很好,繼續盯著他們。查清楚,秦婉什麼時候搬家。”謝流箏又叮囑道。
冇幾日工夫,秋月再次帶來訊息,說是秦婉搬家了。
謝流箏坐著馬車,偷偷去看了秦婉搬家。
一切皆如謝流箏所料,秦婉確實是搬進了秦廣進買在桂花衚衕的那間宅子。
“姑娘,咱們要下去嗎?”秋月看著謝流箏陰沉的臉,謹慎的問。
“下去做什麼,咱們就看看,讓他們先開心幾日。”謝流箏輕輕撩起馬車簾子的一角,冷笑著看了站在門口指揮下人搬運行李的秦婉一眼。
且讓她意氣風發幾日。
“再說了,我的好爹爹可是在房契上,寫的都是秦婉名字。咱們下去鬨一通,說不得還會被倒打一耙,落得個私闖民宅的罪名。”謝流箏又是一聲冷笑。
說到這個,秋月也是滿臉的氣憤。
“老爺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對那位秦夫人,如此上心呢。”
“嗬嗬!”謝流箏眸光沉了沉,臉上儘是寒意。
“這算得了什麼,更過分的還在後頭呢。”
秋月滿臉不解,謝流箏卻是冇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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