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夫已經來看過,孩子確實又冇了。”張椿點頭,回答時悄悄打量著少夫人的臉色,見她眉宇間略帶消沉之氣,一點也看不出幸災樂禍的樣子,反而很苦惱似的。
“侯爺知道了嗎?”
“老夫人派人去通知侯爺了,這陣子興許已經返回府中。”
牧舒遠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吧,把你弟弟也叫上,隨我一塊去看看悠姨娘。”張椿應下,出了房將弟弟**喚來,跟隨少夫人往悠姨娘院落走去。
在快走到的時候,牧舒遠明顯將腳步放慢了些,似是故意撇清般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她兩次懷孕、兩次滑胎,我都是儘量躲避,也安分守己的很,整日間連院門都不出,如果侯爺硬是要懷疑我,你們可得替我作證。”
姐弟兩人聽後神色無不一僵,臉上更是難掩詫異之色,一抬頭,發現少夫人已經停下來,也同樣回頭盯著他們。
他們能來到夫人身邊,本就是起監視作用,還以為掩飾的很好,卻冇想到少夫人居然堂而皇之的提了出來。
牧舒遠拿著手裡的帕子給自己扇風,語帶悠閒的道,“我這院子裡有多少侯爺的人,咱們都心知肚明,若在這麼多人的監視下再還疑我,是不是就有點欲加之罪的意思了?”
這樣一聽,恐怕不光他倆,連薛嬤嬤的來曆少夫人可能都知曉了,**和張椿隻有些尷尬地陪笑。
“少夫人不必多慮,侯爺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輕聲安撫。
呸!罪證都埋她院子裡了,現在不過等著“揭露”罷了,若真明事理,就不會往她身邊塞那麼些人。
牧舒遠眼一眯,“怎麼成了我多慮?這是事實,若不懷疑,何必在悠姨娘第一次小產之後就不斷我身邊放人?我雖不爭,但也不傻,內院都許你們自由出入了,還想怎麼讓我證明清白?”
“呃……”**張椿被說得啞口無言。少夫人讓他們進內院,原來是早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要我說,與其整日間疑神疑鬼,不如用這功夫多鍛鍊鍛鍊身體,養大幾歲再懷孕,平日一陣風就能刮跑的身子骨,又弱不禁風,走幾步就喘,哪裡能經受得住孕育生命的艱辛,侯爺若真疼她,就該想到這一點,而不是著急讓她一次又一次懷孕,要知道小產對女人的傷害最大了……”
牧舒遠搖搖頭,倒是說了幾句肺腑之言。如果拋除她橫插一杠不說,陸滄洲確實應該是完完整整屬於攸姨孃的,包括現在自己的正妻之位,也應該是屬於人家的。說起來,哪個母親也不願自己孩子有任何閃失,尤其她現在也懷有身孕,更能體會做孃的心情。而且既已經選擇要離開,就不想再跟悠姨娘惡目相向。
姐弟兩人低著頭,都冇敢接話,但其中道理他們也是懂的,悠姨娘接連滑胎就是因為身子太虛,加上年紀又輕,根本不適合生育,就算懷孕了孩子也無法生下來,可侯爺卻急於得子,任由她懷孕,這樣哪裡是疼她,分明就是害她。
而這位少夫人明知他們是侯爺的人,卻不避諱的把這些話說給他們聽,也是想借他們的口轉達給侯爺吧,可這種數落的話……兩人作為奴才,怎麼能稟報給侯爺聽呢?
但對於眼前這位夫人的敬仰之情,卻是越來越高了,她平日對院外的事向來不聞不問,每天就悠閒自在過著自己的日子,也冇有因為不得寵而嫉妒、報複、自怨自哀,這份胸襟怎麼不讓人高看一眼?聽薛嬤嬤說,少夫人甚至一次都不曾主動提起過侯爺,除非府裡出了大事,她纔會習慣性的問一句“侯爺知道了嗎”?
其他的閒話不會多說一句,悠姨娘再得寵,也彷彿與她無關一般,反倒特彆關心兩個人,一個是啞巴丫鬟巧心,另一個就是傻憨仆人偉坤。
少夫人對那兩人的好可以說毫不摻假,他們全都看在眼中,有好吃的會分給二人,也從不向彆的主子那樣動不動就打罵,想當初這兩人可是在府裡最低等的粗使奴婢,死了都冇人會管,是少夫人心地善良,帶到身邊真誠以待,如今也得到二人誓死追隨。
這樣看來,少夫人實在不像是會對悠姨娘下黑手之人,更何況,他們姐弟這段日子的的確確冇發現少夫人有任何異樣,她甚至連院門都不出,如何能出去害誰?
該說的話都說了,牧舒遠轉身繼續往前走,其實剛纔所言並不是在為自己洗脫罪名,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們為自己證明什麼,隻是在為一會兒的“證據確鑿”埋下伏筆。
她每日一言一行幾乎都在姐弟二人眼皮底下,所以那包藥明顯就是故意栽贓,**張椿應該最清楚,她是被冤枉的,如此一來,才能真正讓他們的心偏向自己,然後為她所用。
即便在她離開時不能棄掉本家、跟隨左右,但也不會成為她出走的絆腳石。
還冇進入悠姨孃的院子,在門口就聽到了呼天搶地的哭聲,裡麵還鬨鬧鬨哄的,牧舒遠聽這陣仗,便知一眾女眷們都已經擠到悠姨娘屋子裡勸慰了。
牧舒遠默默走進去,也跟大夥兒一樣說了幾句場麵話,事已至此,口生蓮花也無法彌補她心靈的創傷啊。況且藥粉早在三日之前就埋下,她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纔是,現在做戲,不過是給眾人看看罷了。
陸滄洲一直攥著眉頭和大夫在竊竊私語,一連失去兩個孩子,他心裡也不好受,更難掩失望之情,但看到表妹哭得那樣傷心,也不好過多苛責什麼了。
“怎麼會再次小產?是天災……還是人為?”
一聽這話,老大夫“撲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說話也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似是想說又不敢說。
陸滄洲不耐煩地喝道:“快說,不得隱瞞!”
大夫一驚,趕緊把心中多疑都說了出來:“侯爺,剛纔老夫觀察了姨孃的胎血,發現姨娘之所以再次滑胎,似是……似是吃了什麼墮胎之物,纔會……。”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唯有牧舒遠麵色如常,哼哼!重頭戲來了,她好似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的每一步。首先,埋在她院子裡那包藥粉馬上就會被挖出來,接著自己就會百口莫辯、成為眾矢之地。
陸滄洲神色陰沉得嚇人,厲聲開口。“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怎麼造成的。”
“是……”大夫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其實事情也冇有多麼複雜,肯定就是彆有用心之人將毒物下入姨孃的膳食之中,隻要吃了,胎兒自然就冇了。”
陸滄洲臉色鐵青,立即派人把侯府上下全都徹查一遍,並且不得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老夫人聽了這話也大為震怒,侯府的子嗣,豈能允許彆人隨意殘害?
眾女眷神色倉惶,有得生怕波及自己,有的則看好戲一樣冷眼旁觀,唯有牧舒遠,一語不發站在角落。
當那包藥粉從牧舒遠院子的花壇裡被翻找出來後,她並冇有據理力爭,也冇有急於替自己辯解,隻是露出一抹無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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