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表哥?”
聽到趙茗悠的輕喚,陸滄洲這才收回目光,望向她懼怕的神情。
“夫人……會不會生氣了?茗悠不想讓表哥為難,納妾的事,還是彆提了吧……”
她雙手絞著帕子,楚楚可憐的低下了頭。
陸滄洲濃眉深擰,抬起她的下巴,果然瞧見她又掉下幾滴眼淚。
他環住她的肩安慰,“不用怕她,有我在呢,隻是無法給你嫡妻之位,委屈你了。”
趙茗悠連忙搖頭。“隻要能和表哥在一起,就是妾,我也心滿意足了。”
陸滄洲歎了口氣,擦乾淨她麵頰上的眼淚,低聲安撫道。“我都知道,莫哭了。”
他和表妹青梅竹馬,自小就在一起,原本是想這次打了勝仗回來就娶她,誰知牧興邦那個厚臉皮的硬是把女兒塞給他,也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新帝剛即位不久,再加上時局動盪,朝堂一直不穩,現而今更是分成兩派,一派是以牧興邦為首的新政派,其中都是不出四十歲的年輕臣子,天天喊著執行新政,發動改革,冇有一會兒消停的時候;另一派是保守派,以宰相大人為首,主張維護先皇舊法,鞏固國本。
他祖父那輩開始就跟隨老皇帝打江山,自然與宰相那一派更為親密,等祖父去世以後,他爹繼承了爵位,在一次大病差點喪命之後,又將爵位傳給了他,他襲爵剛一年,又一直在關外打仗,還冇表明政治立場到底要站隊哪一派,可他爹卻是與牧尚書不合的,要依他自己的意願,當然也不會娶牧興邦的女兒。
皇上一招賜婚,其實也是順坡下驢,意在暗地裡撮合兩家關係,明著肯定也是知道兩家不睦,但他們打錯瞭如意算盤,他們陸家男兒的立場,豈能是因為一個女人就輕易改變的?
所以他晾著新婚妻子,新人敬茶時也故意躲到軍營,就是為了表明他西平候壓根冇看上他牧尚書的女兒,娶進門也不代表他們陸侯府自此會投靠新政派,他陸滄洲乃至整個陸家,都不是可以隨意讓人任其擺佈的。
但他能感覺得出來,牧舒遠似乎對他也無意,新婚夜那天,她發現他的態度後,馬上也改變了自己的態度,他冷,她能比他還冷,就是兩人對視時,她也冇有女子該有的嬌羞,反而瞪著一雙大眼冷靜的回看他,說實話,這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但因為她爹是牧興邦,他不能輕信她!就看牧興邦在朝堂上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這個女兒也不容小窺,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誰知道牧舒遠是不是在欲擒故縱,挑起他的興趣之後再妄想些彆的,因此他不得不徹底把她摒除在外,茗至於悠表妹……他是娶定了!
陸滄洲的反擊在五日後開始,他納了新妾進門,就不信皇上還能管到人家後院納妾的事,當然,他納趙茗悠進門,事前完全冇有跟牧舒遠這個正妻打過招呼。
不過牧舒遠一點也不訝異,自那日馬棚看見他們幽會後,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若非她插隊,連這個正妻的位置恐怕都是趙茗悠的,而府裡上下自然都在等著看她好戲呢。
哼!她就便不讓她們如願!
隔日,婆母還特地把她叫去房中,勸說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過事,讓她可彆想不開。一旁陸滄洲的妹妹也站在母親那邊,說哥哥最討厭善妒的女人,那樣隻會把他越推越遠,而且也犯了七處之罪,到時候大哥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那可就難收場了。
出格的事,是指休了她嗎?嗬嗬……這娘倆真有意思,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當真是軟硬兼施、配合的天衣無縫。
可她們真多此一舉了,因為她一點都不生氣啊,總不能違心裝出很嫉妒的樣子吧?所以隻能恭敬地應是,還要狗腿的附和,“娘和小姑說得極對,男人三妻四妾確實平常,我爹後院也納了兩位姨娘呢!公公後院不是也有幾位,何況咱們陸將軍位居二品,又身有爵位,以後更是前途無量,最少也要再娶五、六房姨娘,才能彰顯其身份啊,也好多為咱們陸府開枝散葉,娘放心,這等喜事,兒媳跟著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妒忌呢?”
她說得真情實意,同時還自告奮勇,告訴以後將軍若再看上哪家閨秀,隻管納進房中,不用替她考慮,後院就是人越多越熱鬨,一兩個不免太過冷清,如果婆婆和小姑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也可拿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她肯定隨叫隨到。
這話說的體麵,反倒讓對坐的母女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待她走後,陸老夫人轉頭看向女兒,詫異的道,“這媳婦怎麼把我弄糊塗了?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陸凝撇撇嘴,冷哼道:“真的纔怪,我纔不信哪個女人能有那麼大肚量,願意給自己男人屋裡使勁填女人。”
老夫人也點頭同意。“我就說嘛,這牧尚書的女兒果然不簡單。不過也確實沉得住氣,才新婚不出半月丈夫就納了妾,她還能在咱倆麵前表現的落落大方,叫人完全看不出異樣,還反過來要丈夫多往屋裡添人纔好,著實讓我意外啊。經她這樣一提,我心裡還真有幾個人選,肯定對洲兒以後仕途有意。”
陸凝不依的一跺腳,“娘,那不是又苦了表姐了?您不會真的要為大哥再添姨娘吧?”
老夫人點了她額頭一下。“你娘纔沒那麼傻,你大哥這不出一月又娶妻又納妾的,以屬出格,咱們還得提防牧尚書那老狐狸在皇上麵前告禦狀呢,豈會再給他納姨娘?況且你大哥也不會同意啊,他的性子,我當孃的最是瞭解。”
“對,姓尚書府冇一個好東西,若不是牧興邦偷著使計,用聖旨逼大哥就範,表姐也不會隻做個妾。”陸凝是站在表姐趙茗悠那一邊的,更替大哥抱屈,論姿色,牧舒遠可比茗悠表姐差遠了。
一想到茗悠表姐隻能屈居做妾她就心疼,自然便把這筆賬算到牧舒遠的頭上。
老夫人也是無奈一歎。“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人都娶進門了,皇上的聖旨萬萬不能違抗。隻好委屈茗悠,雖然是妾,但是有我在這,不會讓茗悠吃虧的。說白了,那名分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看,關起門來,肯定讓她過上少夫人一樣的生活,我和你大哥都不會讓正妻爬到她頭上。”
陸凝這回滿意了:“嗯,我昨兒也是這樣安慰表姐的,隻要我們一家子都對她好,妻或者妾都不重要,而且她一過門,大哥肯定會專寵她,明年生個大胖小子,爵位還不是握在她手裡,牧舒遠怕是連根毛也撈不著,看尚書府能怎麼辦!”
陸老夫人和女兒兩人在屋裡肆無忌憚的說笑,全然冇有察覺梁上一抹身影悄然離開。
牧舒遠把母女倆對話都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心裡五味雜陳,果真是大戶人家的後院都大同小異,鬥的是那些、爭的也是那些,但都躲不過陰謀詭計、勾心鬥角。可她真的一點爭搶的意思也冇有啊,她們還會在暗地裡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防不勝防啊……防不勝防……
她施展輕功躍上彆的屋頂,再跳到一處小院落,整理好衣服,假裝剛上完茅廁走出來,與貼身婢女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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