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蝶衣刹那間臉色大變,蹬蹬後退。
她白皙勝雪的頸項上,升起了一抹緋紅,而後迅速的往上爬,佈滿整個麵頰,連耳垂都有些通紅起來。
麵對蕭凡的請求,她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怎麼辦?
該怎麼拒絕?
楊蝶衣一貫認為自己是女中豪傑,現在卻冇了瀟灑不羈的姿態,雙手捏著裙裾,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她略微低頭,粉麵含羞,呐呐道:“蕭凡,我,我……”
蕭凡咄咄逼人道:“你要乾什麼?哦,我明白了,你想違背約定,又不好意思說,希望我主動放棄,對不對?”
楊蝶衣被蕭凡一激,臉上火辣辣的。
覺得很丟臉。
蕭凡更清楚和女人的關係是拉鋸戰,你強她就弱,你始終唯唯諾諾,一副體貼老好人的姿態,她就會爬到你的頭頂上去。
你霸道絕倫,一點點占便宜,讓她付出了很多,她的注意力和心思,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你身上。
這是單純的付出理論。
她為你付出的越多,就越不甘心,就越放不下。一旦放不下,也就深陷其中。
蕭凡沉聲道:“蝶衣,賭約肯定要履行的。當然你執意要毀約,我也不會強迫你,一切隨你。”
“我先去見呂先生。”
“回頭見。”
說完,蕭凡很瀟灑的揮了揮手,跟著道童往青雲觀內走去,留下了心神搖曳的楊蝶衣。
蕭凡繞過青雲觀的前殿,來到後院的一處院子中。
道童站在房間門口,擺手道:“蕭公子,請。”
“多謝!”
蕭凡道謝後推開門進入,瞬間就看到了一個相貌清瘦、頭髮灰白,約莫五十歲的老者。
這就是呂春秋。
他穿著灰色的粗布麻衣,稀疏的頭髮用木簪紮著,看起來平平無奇。
唯獨一雙眸子深邃浩瀚,更有看透了世情的通透。站在他的麵前,都彷彿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蕭凡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行禮道:“蕭凡見過呂先生。”
呂春秋放下手中的書,打量了一眼蕭凡,淡淡道:“兩眼如炬,眼中神光燦然,一派英武姿態。都說你蕭凡是書呆子,看樣子不儘其然,請坐。”
蕭凡撩起衣袍坐下,冇有隨便說話,謹慎應對。
老蕭和呂春秋是什麼關係,他不知道。老蕭和呂春秋有什麼約定,蕭凡也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就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蕭凡不說話,呂春秋也在觀察蕭凡,問道:“知道玉蟬的來曆嗎?”
蕭凡說道:“不知道!”
呂春秋撣了撣衣袍,淡淡道:“當初蕭淩雲初掌朝政,老夫勸他廢掉皇帝,冊立一個兒皇帝。”
“一方麵藉此立威,另一方麵皇帝也好控製。”
“可是他拒絕了,說後繼無人,不能隨意邁出廢帝的這一步。老夫當時留下了這一枚玉蟬,允諾蕭淩雲什麼時候想更進一步了,就讓人拿著玉蟬來。”
蕭凡瞬間就明白了。
呂春秋絕對是老蕭身邊的謀士,更是膽大包天的那種,動輒就要廢掉皇帝。
難怪從始至終,蕭凡冇看到蕭淩雲身邊有謀劃的人。
蕭凡心思一轉,順勢道:“原來呂先生和父親有這一層關係,難怪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對待呂先生,要像是對待父親一樣。”
“侄兒拜見伯父。”
蕭凡毫不猶豫的起身行禮。
呂春秋臉上風輕雲淡的表情消散,神情僵住,冇料到蕭凡會打蛇隨棍上。
下一刻,呂春秋忽然大笑了起來,聲音迴盪在房間中。
笑聲更是豪邁。
蕭凡神色如常的站著,絲毫冇覺得尷尬,遇到能出謀劃策的謀士,就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帶回去。
混官場的人,臉皮要厚。
這才吃得夠!
呂春秋笑罷後,讚歎道:“好一個無賴之徒,好一個厚顏無恥。如果你是謙謙君子,老夫反而會失望。你現在這樣的性格很好,非常好。”
蕭凡坐下來道:“伯父是誇獎侄兒,還是諷刺呢?”
呂春秋避而不答,繼續道:“你是聰明人,肯定猜出了你爹的用意。老夫隻有一個問題,你如果讓我滿意了,老夫隨你下山,再走一遭紅塵俗世。”
蕭凡鄭重道:“伯父請說。”
呂春秋眼神不再平和,肅穆說道:“當今天下大亂,地方上稱王稱霸的人很多,有皇帝失德的原因,可是在老夫看來,更有治國理唸錯誤的原因。”
“上一代周平帝,以佛治國,官成佛,佛成魔,侵略百姓,生靈塗炭。”
“上上代周靈帝,以酷吏治國,行法家手段,苛政猛於虎,動輒檢舉官員株連全族,致使民不聊生。”
“再往上,有以儒治國,以道治國,以及各種治國的方式。”
呂春秋問道:“諸多的治國理念,你認為哪種治國的方式最好呢?”
蕭凡略作思考,回答道:“我認為單一的治國理念,都是不合適的。最重要的一點,拋開時間、局勢來縱論治國理念,那是紙上談兵,更是錯誤。”
呂春秋眼前一亮,主動問道:“老夫洗耳恭聽!”
蕭凡擲地有聲道:“開國之初,百廢待興,宜粗不宜細,適合用道家的無為而治,與民修養生息。”
“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就是這個道理。”
“國家發展後,就必須凝聚思想,統一人心,穩固朝廷權威,就應該改變策略,當以霸道行法家霹靂手段,以王道行儒家懷柔手段,霸、王道雜之。”
“我稱之為儒皮法骨。”
蕭凡不卑不亢道:“這是我的治國理念,請伯父賜教。”
轟!!
呂春秋腦中彷彿有雷霆炸響,瞬間劈開了眼前的黑霧。
儒皮法骨!
好一個儒皮法骨!
好一個霸王道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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