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珠排抗偷搶,老爸受傷害

夜暮時分,金晃晃駕著快艇帶著一群馬仔又登上了金一斛的珠排。

“海仔,今晚上我們兩兄弟喝一盅,重溫一下光屁股的感情啦!”

金晃晃提溜著手中的酒瓶,看起來包裝精美,不是那種公文包土炮。

“謝了,我晚上要乾活,從不喝酒。”

金一斛冷冷地說,頭也不回地繼續整理著漁具。

金晃晃裝著無所謂地走過來,蹲在金一斛身邊。

“我說海仔,你這一點麵子也不給,我可真的會生氣的哦!”

金晃晃半是威脅半帶調侃地用膝蓋蹭了蹭金一斛的腿。

金晃晃比他年長幾歲,其實小時候他們也是一起光屁股打沙戰的夥伴,隻是長著長著就各自站隊了。

金一斛站起來,下意識地拍拍金晃晃蹭過的腿,拖著漁網邊走邊說:“晃哥你這麼容易生氣,建議你去跟陰陽眼學幾招修煉心法,有益身心健康。”

他忍住冇出口的一句:“不要有命賺冇命花。”

金晃晃好脾氣地幫他拉著漁網,“你可彆說,陰陽眼那啥法還真是挺管用的,他教我老竇的那幾招什麼腹部呼吸法,我家老頭現在天天練,吃飯睡覺都香多了。”

“我說海仔呀,你死活不答應把珠子賣給我,是不是有更好的指頭銷路了?”

金晃晃扯了扯金一斛手中的漁網。

“我要做自己的牌子,這就是最好的銷路。”

金一斛淡淡地說。

“丟你老姆,”金晃晃把漁網一丟,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你真係死腦筋!”

整個海麵的養殖排陸續都在開蚌,出品大都達不到收購標準。

珍珠的收購項目是跟市裡重大項目的投資捆綁在一起的,招商的領導像催命一樣讓他立下軍令狀,不成功則成仁了。

金晃晃覺得自己接了個特彆燙手的山芋,丟不得、咽不下,心裡那份焦躁無處發泄。

“金一斛,你這是擋我財路,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金晃晃心想,惡向膽邊生,決定來個摸查探底。

是夜,古珠池上瑩瑩月光搖曳,海麵靜謐得如同天地初開。

南海的冬夜那種帶著潮氣的寒冷,雖說不刺骨,但也足以讓人瑟瑟發抖。

金文蛤心疼兒子天天累成了狗,晚上十點多時軟硬並施,把金一斛哄回家去休息一夜。

金一斛把傍晚提上來的十幾籠珠貝放上船排,決定回家開蚌。

守夜的金文蛤巡視一遍所有的珠排,幾隻狗子也各就各位趴著,今夜平安無事。

此刻,他舒服地躺在珠棚前的“馬紮”裡,有一搭冇一搭地吹著“大碌竹”。

兩股白煙從張大的鼻孔裡噴出……愜意,舒坦,神仙體感。

回想這幾十年的人生,就是守在這珠排上天天抽“大碌竹”,看大海漲潮退潮,看珍珠收了一輪又一輪;看著海仔從抱在手裡的一堆肉團團長成今日的高壯小子,想著家中女人那永遠溫和的脾性,他知足了。

昏昏欲睡間,寂靜的海麵突然小小騷動起來。

金文蛤一激靈驚醒,排上的狗冇叫,風燈也滅了,漆黑的海麵上隻有點點漁火在閃爍。

金文蛤在光滑的排欄上急步走著,耳邊傳來珠籠出水、拖動的聲音,腦子裡估摸著正在發生的事情——有人偷珠貝。

以往這種事情常發生在珍珠將要收成的時候,一般都是被守排人發現後就快速溜走了,基本冇造成大傷害。

金文蛤因此也冇太緊張。

“誰在那裡?”

他把手電筒光掃過去,隻見幾個高矮參差的男人正往排欄上提珠籠,平台上己經放著兩個**裝滿珠貝的籠子。

一個高大的黑影朝光束飛快地衝了過來,轉瞬間就閃身到金文蛤背後,一把鎖上了他的喉嚨。

金文蛤隻覺得呼吸立馬卡殼,眼前一黑,癱軟了下來。

這是前所未有的陣勢啊,他心裡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我們借斛老闆的珠貝回去研究研究。”

迎麵走過來的男人叼著煙,隻見一團紅點在眼前晃晃盪蕩。

金文蛤掙紮著想爬起來,又被身後的人用力按倒,卡在他喉嚨處的手放鬆了些。

“你們這是偷盜搶劫,冇天理了,我要報警!”

金文蛤喘過一口氣來,氣憤地叫嚷起來。

“哈哈哈,你的天理就是我,你報呀,我好怕哦!”

那男人笑道,他身材高大,肩膀特彆寬,顯得腦袋隻是個裝飾。

那人晃著手裡的菸頭,明明滅滅的光點,卻看不清人臉,但絕對不是熟悉的人。

金文蛤氣結,嚷叫起來:“你們這幫海盜,把籠子給我放回去。”

突然,六十多歲的老漢大吼一聲,奮力站起來,老拳一揮照那人臉上招呼過去,把麵前的人打得側臉倒退了好幾步。

“呸!”

那人吐掉嘴裡的煙,一摸被打痛的臉,手上帶血。

“丟你老姆!

敢給老子放血?”

那人手一揮,身後的幾人餓狼般撲了上去……古珠池上一陣拳腳呼呼風聲,皮肉骨頭上沉悶的擊打聲,老漢悲憤的吼叫聲,雜著粗魯的謾罵……皎潔的月光下,罪惡和傷害如此一覽無餘、肆無忌憚地進行著,卻冇有傳說中的龍女現身施救,冇有庇佑一方的白龍阻止惡行。

“行了,彆費時間,走人。”

那人又點上煙,轉身先上了快艇。

打完人的一群惡狼,看都不看一眼,就把老漢往海裡一丟,回身把提上來的五籠珠貝拖到快艇上,駛入月光裡,很快消失在海麵上……漲潮了,洋流湍急,被打成重傷的金文蛤藉著水流用儘最後一點力氣遊近珠排,抓住了排邊的漁網,艱難地把手和腳纏上,勉強不讓自己被水流沖走,就陷入了昏迷。

金一斛這段時間每日忙著給珠籠標記和抽樣,身體的勞累比不上心中的忐忑不安。

總擔心有什麼事會發生,又總感覺有事就要發生,完全是防不勝防的那種焦慮讓他一夜輾轉難眠。

天剛矇矇亮,他就爬起來,不顧母親在後麵叮囑他吃過早餐再走,一路小跑到碼頭,駕著快艇就去珠排。

平日裡,隻要他出現在海麵上,珠排上的幾隻狗子早就歡叫連連了。

今日,珠排上卻是詭異的安靜。

他駕著快艇圍著珠排轉了一圈,幾隻狗子趴在各自的崗位上呼呼大睡,守排的老爸卻不見蹤影。

金一斛心下驟緊,這是真的出事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呀!

他跳上珠棚平台,屋裡冇人,踢了腳門邊的狗子,還是冇醒。

蹲下翻看,狗子是給人下藥了。

抬頭看老爸常坐的馬紮,在風裡使勁搖晃著,“大碌竹”滑倒在地板上,煙筒裡的水漫出一大片,黃色的水漬都乾了。

冬日的大海此時海天一色,一派天海交融的寧靜。

這是大海上呀,即使發生過任何事情,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金一斛腦子刹時變得空白,他急急地站起來,卻感到雙腿發軟,似乎支撐不起沉重的身體。

他迎著冰涼的海風在排欄上努力地、一歪一拐地走著。

三號排位的平台上,有珠籠拖過摩擦的痕跡,還有大半截踩扁的紙菸,卡在排欄的綁繩縫中,拿起來看,帶血,555牌的。

他咬著牙繼續往前走,一排排的編號走過,越走腿越軟,越走心越涼……八號排位邊緣,金文蛤半個身子被漁網纏住泡在海水裡,臉朝下趴伏在排欄邊上,冰冷的浪湧拍打著他僵硬的身體。

此刻,海平麵上朝陽升起來了,霞光萬丈,整個海麵明暗交替處,朝陽的強烈光線照著此情此景下的金文蛤,像一幅著名的油畫,場麵悲壯而震撼。

金一斛眼睛被朝陽的光線刺痛,他大叫一聲衝過去,一把拖起老爸放到平台上。

想快速地解開纏繞的漁網,雙手卻抖得怎麼也捏不住繩子,他急得一拳頭砸在排欄上,“啊——”手指關節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瞬間鎮定下來。

“老竇,老竇你醒醒啊!”

金一斛邊用力拉扯著漁網邊帶著哭腔大聲叫著。

金文蛤卻毫無反應,就那樣靜靜地蜷縮著,身體成弓型,怎麼也拉不開。

金一斛緊張得全身顫抖,費了半天勁才把漁網完全解開來。

他吃力地半拖半抱了老爸,踉蹌著摔進快艇裡,駕著快艇瘋狂地衝向珠鄉最近的醫院。

此時,朝陽完全衝破雲層,霞光照亮了整個海麵,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皇家貢品南珠之今生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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