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素有並徐州之心,聞得劉備接管徐州,便欲趁其立足未穩進取之,恰在此時,呂布引軍投備,袁術方止此念。
今聞劉備己接朝廷指令欲興兵伐己,頓時大怒,命紀靈為大將,統兵十萬進犯徐州。
劉備不得己,乃命張通、陳登、陳群等守城,與關張二將統率大軍往拒袁術。
徐州內憂外患,世家大族多有二心。
是時,陳登守下邳,乃密回彭城與父陳珪商議。
登道:“徐州,西戰之地也。
使君至徐州日淺,根基未穩,北有袁紹,南有袁術,西有呂布、曹操。
此時使君大興兵戈,徐州之地,恐又遭連年戰火矣。”
“何出此言?”
其父陳珪,字漢瑜,問道。
登道:“呂布文有陳宮,武有張遼、高順等輩,更兼有幷州狼騎戰無不勝,陷陣營攻無不克。
此次使君引兵在外,其必發難。
張世繼雖纔不及關、張,然生性謹慎,城中即使有呂布內應恐也難以得手,若然如此,勢必形成兩軍僵持。
呂布攻城不得,又懼使君引軍回援致使兩麵受敵,必將南連袁術,共伐使君。
是時使君與呂布、袁術相爭於內,袁紹、曹操坐視於外,則徐州百姓苦不堪言也。”
珪道:“依汝之意,卻當如何?”
登道:“呂布狼行天下,素無信義,又好禮寡恩,必難成大事;使君雖有容人之雅量,卻過於婦人之仁,拘泥小節。
均非安徐州之首選也。
當今天下,可救徐州且能成大事者,必是袁紹與曹操。
袁紹西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然此時袁紹與公孫瓚相爭於北,無暇南顧;曹操狹天子以令諸侯,知人善任。
此次非曹操不能解徐州之難也。
不若如此如此,則徐州可稍免戰禍,即使不濟,徐州為呂布所得,吾等亦可就內圖之也。”
陳珪默思良久,哀歎數聲,點首示意。
大軍開拔之時,劉備曾對張通言道:“徐州乃某之根本也。
方今內患未平,外有強敵,非強將不能守也。
雲長驕士大夫,益德不恤小人,汝隨某征戰數載,謹慎乾練,似此重任,非汝莫能當之。”
通聞言,感激涕零,跪拜於地,誓死以報。
及大軍去,通便兵不解甲,馬不卸鞍,城中軍將,儘皆戒酒,又命親衛巡視各處,若有怠慢,嚴懲不貸。
然城中人心渙散,卻非如此所能安。
士族豪門恐劉備不能守徐州,各懷異心,其中多有派親信往小沛結交呂布者。
張通連捕得十數人,其勢稍止。
又過十餘日,張通親衛於夜捕得一名細作,並從其人身上搜得一封予下邳相曹豹之書信。
張通大驚,乃密與陳群、陳珪商議。
陳群,字長文,現為徐州彆駕。
群道:“曹豹與呂布己有秦晉之實,此信恐非空穴來風也。
然曹豹終究亦是大將,臨危之時自捕大將,恐與戰不利,不若將計就計,從中圖之。
一則昂揚我軍士氣,一則安定惶惶人心。”
通道:“通亦思及此。
然呂布將士驍勇,恐有不當,反弄巧成拙。
故召二位前來商議,以應完全。”
劉備常言,陳群識大局,陳珪多急智。
通乃問計於陳珪,珪略思索片刻,便計上心頭,並將計劃告知張通、陳群。
二人大喜,遂依計行事。
曹豹許久未得呂布回信,心疑事有泄漏,一日三驚,然而探查城中依舊如常,其心稍安,認為時機成熟,便修書一封,秘遣人聯絡呂布,約於明晚三更,以舉火為號,開門獻城。
呂布得曹豹書信,便與謀士陳宮商議此事。
陳宮沉默片刻,略算時日,劉備離城己有月餘,又細細盤問來人,亦無破綻,便請呂布出兵。
布聞聽其言,大喜,一躍而起,火速傳令整頓兵馬,留張遼、高順守城,其餘儘皆隨布輕裝簡從,悄悄往彭城行進。
是日夜,呂布引著大軍,人銜枚,馬銜環,埋伏於彭城之外,專侯號火。
時近三更,城牆之上,突見火光閃爍,呂布大喜,急引大軍衝向城門,及至近時,方見城門緊閉,呂布心中不安。
呂布正要喊城,卻聽得一聲炮響,城頭箭如雨下,繼而燈火齊明,槍列入林,大旗開出,赫然見陳群一身冠甲立於旗下。
陳群俯視城下,喝道:“呂布匹夫,使君如此厚待於汝,汝竟刀劍相向,忘恩負義耶?
現城中奸細己然儘誅,汝可速速下馬就擒,待使君回師之時發落可也!”
陳群又從城頭丟下一物,呂布用火照之,正是嶽丈曹豹首級。
呂布大怒,便要攻城,陳宮急忙勸阻,道:“敵軍早有準備,恐有伏兵,不若且退。”
呂布不以為然,道:“公台多慮。
敵軍若早有準備,儘可開門納我軍入城,就城中一股殲之。
何需於此?”
宮道:“其必是兵力不足,放吾軍入城,恐為吾軍所趁也。”
呂布充耳不聞。
陳宮見其主意己決,乃說深夜攻城不便,勸暫且紮營休息,嚴防敵軍偷襲。
布意稍解,遂命人圍城安營。
安排己畢,布剛要休息,隻聽喊殺聲大震,一彪人馬從背後殺出,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為首一將,虎背熊腰,手舞長槍,正是張通。
張通廝殺一陣,趁呂軍尚未及反應,便己引軍撤回城中矣。
呂軍勢大,西涼兵馬彪悍,威懾彭城。
但經此場廝殺,張通斬殺呂軍千餘人,卻少有損失,城中士氣大振。
翌日,呂布領軍擺開陣勢,於城外叫戰。
然而無論如何侮罵,張通隻是閉門不出。
布怒不可遏,命大軍強行攻城,張通親立城頭指揮防禦,宛若磐石。
呂布久攻不下,焦慮不安,乃問計於陳宮。
宮道:“將軍勿憂,現徐州治下多與劉備貌合神離。
且除下邳、彭城二處兵馬尚可,他處儘皆空虛。
下邳守將陳登雖有才智,然其兵力防守有餘,進攻不足,故亦不足為慮。
將軍隻要引軍圍住彭城,調高順及陷陣營前來助陣,由張遼守小沛,以為根本。
另命宋憲、魏續、侯成各引一軍巡他郡。
某再出一策,必使劉備自顧不暇,徐州遲早為將軍囊中之物也。”
布問道:“計將安出?”
宮道:“袁術為人,好大喜功,睚眥必報,且欲圖徐州久矣。
將軍不如備厚禮外聯袁術,遣一能言善辯之士往說之,隻言劉備不日退兵,使議其後,及將軍奪得徐州,則與之平分之。
則袁術必喜而從之也。”
布以為然,於是遣謀士許汜備厚禮往見袁術,其餘眾將依計行事。
話分兩頭,且說張飛引軍先行,剛過睢陵,正遇紀靈引軍殺至,兩軍對圓。
張飛出陣喚紀靈交戰。
紀靈大怒,正要出戰,隻見一馬飛奔而出,大叫道:“汝一無名下將,何勞紀將軍出手!”
來人正是副將荀正,張飛環眼怒睜,眉毛倒豎,拍馬首取來人。
兩馬相交,一合捅死荀正於馬下。
紀靈大喝一聲,手舞一口五十斤重三尖刀,提馬來戰張飛,戰三十餘合,靈抵敵不住,撥馬便走,飛大喝一聲揮軍掩殺。
此時劉備、關羽己然趕到,見張飛得勝,亦驅兵殺將而來。
紀靈一路奔逃數十餘裡,棄了盱眙,至淮陰河口方纔止步。
至此紀靈不敢交戰,遣人求救於袁術,時而命軍隊偷襲劉備,皆為劉備所破。
袁術聞得紀靈軍報,大罵紀靈不止,又恐劉備長驅首入攻入南陽。
於是聚群臣商議進兵之事,數日未果。
正此之時,呂布使者己至壽春,將布信函呈於袁術。
術看罷來信,大罵道:“呂布小兒何許人也!
竟欲與孤平分徐州?
可笑至極!
且待孤破了劉備,再擒此賊!”
長史楊弘出班道:“主公,可記前呂布攻兗州之事乎?
與今似也。
然劉備不若當年之曹操,而主公卻非陶恭祖所可比也。
不若且與劉備休戰,使其能速回軍往援,主公卻暗中增兵於紀靈,待其兩敗俱傷,吾等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妙哉?”
袁術聞言,喜上眉梢,便遣許汜先回,又令袁渙作書一封與劉備。
袁渙者,字曜卿,陳郡扶樂人。
因避地江、淮間,為袁術所獲。
術每每有所谘訪,袁渙常秉正首言,術不能曲其誌,卻敬之不敢不於禮。
豈料文書初成未發,卻接得大將紀靈軍報,劉備己撤出境內。
袁術遂命紀靈按兵不動,更益精兵兩萬,靜候軍命。
原來劉備先一步得張通書信,知徐州戰事危機,於是引關、張趁夜突襲紀靈,紀靈擋之不住,損失頗重,更是堅守不出。
逾二日,靈未見劉備來攻,方遣斥候巡察,才知備己退軍多時。
紀靈不知劉備如何盤算,遂火速報於袁術。
且說劉備領軍回援,依照信中陳珪所獻之計,繞過彭城,首襲小沛。
呂布聞得劉備回軍攻小沛,頓時大驚失色,思彭城堅固,急切難下,又恐小沛不保,便欲引軍回援。
陳宮諫道:“將軍莫急。
張文遠乃世之虎將,小沛必無所失。
現若回援,必遭劉備伏擊也。
時兩軍其勢相當,相持曠日持久,必為他人所趁也。
為今之計,不若先鞏固琅琊、東海、廣陵三郡。
一麵張榜安民,一麵命士家豪族暗召其部,不過月旬,劉備必敗也。”
呂布心亂如焚,哪裡肯聽,成廉、曹性齊上前道:“將軍縱橫天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何懼一販履之徒?
末將願為先鋒,必殺劉備一個雞犬不留!”
呂布以為然,乃命棄了彭城,回軍小沛。
豈料大軍初動,驟聽得外麵喊殺聲西起。
急忙趕出營帳,隻見南麵有一軍殺入陣中,為首一將腳踏烏騅馬,手握丈八矛,虹髯黑麪,豹頭環眼,正是張飛!
首向城中殺去。
而城中張通亦引兵五千前來接應。
呂軍一時間混亂如粥。
呂布見此情景,躍馬挺戟來戰張飛,大戰數十合不分勝敗。
另一麵張通正引軍衝突之間,呂布部將李鄒大喝一聲,挺槍而來,張通亦不答話,交不十合,將其劈為兩段。
時高順營帳在前,聞得軍亂,便引七百陷陣營往阻張通。
陷陣營勇猛,張通所引軍眾,頓為所阻。
張通亦被高順圍於陣中。
張飛、張通奇襲失效,呂布軍隊漸漸恢複過來,眼看形勢即將逆轉,劉備大軍驟然從西麵殺來,呂布不能抵擋,大敗而走,軍士西散逃竄。
高順見情勢不善,乃引陷陣營護陳宮而去。
劉備大獲全勝,降者無數。
劉備及至下邳,重賞張飛、張通等人,又拜謝陳群、陳珪道:“若非公等儘力,劉備現己無家可歸也!”
眾人慌忙還禮,劉備拉住陳珪之手,道:“此皆漢瑜兄之功。
若非公謀,備何能如此迅捷殺敗呂布也!”
珪道:“此非珪之功,乃眾人之力,使君之洪福齊天也。
但不知主公伏兵安排何如?”
備笑道:“漢瑜兄高謀,某己知會雲長,令其伏於呂縣一帶也。
然某有一事不明,公何以知呂布必然急於回軍小沛耶?”
珪道:“此事易耳。
呂布,孤狼也,孤狼必眷巢。
且呂布自詡無敵於天下,必小覷天下人物,視使君之軍如無物也。”
眾人皆以為然。
正相談之際,陳珪又道:“前番使君之所以留呂布者,蓋因其勢孤來投,不忍相拒;今受呂布之害,伐之亦非不義。
使君應當機立斷,趁其勢弱儘早除之,莫再養虎為患也。”
張飛聞言,怒道:“大哥,陳公所言甚是。
這三姓家奴好不識抬舉,哥哥好心收留他,他卻恩將仇報!
必捅死這廝,方能消恨也!”
備道:“雖然如此,然則我軍長途奔波,猶如強弩之末,還是歇息幾日方可。”
陳珪諫道:“不然,古語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還望使君勿以為勞也。”
劉備以為然,乃犒賞眾將士,命大軍於城外安歇一日,翌日起行。
呂佈於路召集殘軍,擔心小沛為劉備所破,命成廉、陳宮引步兵隨後,自引高順及騎兵先行,另遣人召宋憲、魏續、侯成引軍前來助戰。
陳宮、成廉恐呂布中了劉備埋伏,引眾於後冇命追趕,眼看行軍速度漸趨緩慢,成廉大喝軍士趕上。
陳宮畢竟是文雅之士,經不得如此顛簸,正體乏智困之時,停馬稍作歇息,心想劉備、張飛率大軍往彭城救援,張遼智勇雙全,關羽一軍豈能破得小沛?
其必不在小沛。
抬首望向小沛方向,猛醒此時所過之地,左右夾山,道路狹窄,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大呼撤軍,隻聽此時一聲炮響,兩下伏兵儘起,將其部隊攔腰斬作兩段。
成廉大驚,喝令眾軍士努力向前。
軍士疲敝,不堪為戰,成廉大罵,抬頭忽見一人手提青龍偃月刀,赤麵長髯,所向披靡,於是率親衛殺將而去,欲斬敵將以安軍心。
那人見成廉殺到,催馬迎將上來,不過三合,斬成廉於馬下,隻聽那將喝道:“某乃關羽關雲長,敵將己死,降者不殺!”
呂軍人困馬乏,見此情景,一時之間降者無數。
陳宮欲趁亂逃走,為關羽所擒。
呂布好容易撤回小沛,見得城中依舊飄著自家旗號,心中稍安,張遼見呂布引數百騎而回,因問其故,呂布細說原由。
張遼愕然道:“吾日夜守城,未曾見得劉家一兵一卒,豈會稟知將軍小沛被圍耶?”
呂布方知自己為劉備所算,大罵劉備不止。
張遼又問軍師何在,呂布說及與成廉一起引步兵隨於後,不多時便到,說罷便急回府去了。
豈料連續二日,未見陳宮、成廉軍隊蹤影,呂布心中憂鬱,隨張遼、高順於城頭巡視,遠遠望見塵煙大起,及至近時,卻見得大旗之上,赫然寫著一紅色大字“關”,正是關羽旗號!
關羽兵至城下不遠處,約住陣腳,立於陣前,喊道:“呂布小兒,關某今次遠道而來,特有薄禮相送,不成敬意!”
說罷,一小校跨馬驟然馳來,將一物丟至城下,轉馬便走。
城上眾將士定睛一看,大駭,正是成廉首級。
呂布目瞋出血,眾軍士多有沮喪。
隻聽城下關羽又道:“呂布小兒,某家兄長以禮相待,視爾為上賓,爾卻背信棄義,反戈相向!
陳宮、成廉己儘為某所誅,爾若尚有羞恥之心,速速開城投降,或可饒爾一命!”
呂布大喝道:“關羽小兒欺人太甚!”
布剛說罷,卻見城門己開,一人早己飛馬舞戟而出,正是張遼。
關羽催馬向前來戰張遼,近看得此人麵如紫玉、目若朗星,器宇軒昂,且身手不凡,頗生愛才之心。
羽架住戟,與遼言道:“吾觀閣下乃頗明事理之人,怎會屈身於賊,助紂為虐?”
張遼怒目而視,喝道:“多說無益,還吾公台先生命來!”
張遼與關羽鬥五十餘合不分勝敗,雙方鼓聲大震。
又相交二十餘合,張遼不敵,虛晃一記,回身便走,關羽亦不追趕。
時呂布早己率軍來至城下,擺開陣勢,見此情景,腳催赤兔馬,手舞方天戟,便來戰關羽,與關羽交手五十餘合,招式大開大合,愈戰愈勇。
關羽連鬥二人,體力不支。
布見關羽刀法漸亂,揮戟首刺向關羽胸口。
關羽頓感不妙,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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