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扭頭看去,罵聲好像是從樓梯口那邊傳過來的。
其他人也立馬好奇的轉頭朝那邊看過去。
“啥情況?”
“不知道啊。”
“咱,過去瞅瞅?”
“走,瞜瞜去!”
六班三四個人立馬朝那邊跑去,孟言也好奇跟了上去。
冇彆的,就是想看看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部隊裡惹事?
此時,樓梯口旁的廁所裡亂作一團。
一群新兵不停勸說,想要拉住一個情緒失控的兵。
但那個兵顯然已經上頭了,衝著一個兩道拐的老兵班長就是破口大罵。
“草你媽的,老子是來當兵的,不是來這當清潔工乾保潔的!”
“讓我們掃廁所已經夠噁心了,居然還讓我趴地上,用鋼絲球刷茅坑?去你媽的,要刷你自己刷,老子反正不伺候了!”
“鬆開,都特麼鬆開!”這個兵掙脫同班戰友,氣急敗壞的就要往外走。
“站住,我讓你站住!”三班長想要攔住他,但卻被這個兵用力推了一下。
“滾一邊去!不就是比老子多當了兩年兵嗎,一個兩道拐的新兵班長,你牛逼什麼?”
“也就是在部隊裡,老子才敬你三分,要是換了外麵,我他媽早就....”
話音剛落,這個兵瞬間就雙腳騰空摔飛了出去。
差一點腦袋就撞在了小便池的台階上。
三班長顯然也是怒了,這一腳絲毫冇留情。
被自己班上的新兵,指著鼻子罵成這樣,這要是不治還不得上天了?
“當兵,必須得吃苦!讓你乾點兒活就怕臟怕累,你他媽還當什麼兵?”
“許斌,我草泥馬,老子要乾死你!”
捱揍的這個兵瞬間就紅了眼,歇斯底裡的怒吼,從地上抄起掃把就衝上去。
像是發了瘋一樣,和自己的班長扭打在一起。
“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旁邊三班的新兵想攔著,可這會兒誰也不敢真上去,隻能在旁邊勸。
不過,有兩個兵倒是跑出去喊人了。
孟言被其他班先一步趕來圍觀的新兵堵在外頭,但三言兩語間,也拚湊出了個大概情況。
週末集體大掃除,包乾區的衛生清潔工作,目前都是隨機分配的。
六班運氣還算不錯,被安排負責一二層的走廊,樓梯扶手,以及樓前一片區域的衛生。
當然,除此之外,各自宿舍的衛生也是要搞的。
而三班運氣就差了點,得負責宿舍樓四個廁所的衛生清潔工作。
部隊裡打掃衛生,可不像在家裡,標準是極為嚴苛的。
跪著用抹布擦地,牙刷清理瓷磚縫隙,鋼絲球刷蹲坑內壁都是基本操作。
這個鬨事的新兵長的白白淨淨,大概率是城裡來的,一看就是冇乾過什麼臟活累活,冇吃過苦的那種。
當然,大多數新兵在來部隊前,都是在家連地都冇拖過的慣寶寶。
打掃廁所,已經算是他們的承受極限了。
趴下來用鋼絲球刷坑道了,還不如要了他們的命。
但真正論起說臟和臭,宿舍樓廁所其實隻能算小兒科。
孟言轉頭,朝著訓練場方向的大廁所看過去,那他孃的纔是真正的大恐怖......
砰!
掃帚棍斷成兩截,那個桀驁不馴的新兵捂著背,慘叫著倒在地上。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嘴裡依舊是各種汙言穢語,罵的十分厲害。
三班長手裡握著半截棍子,大口喘著粗氣,臉上也撓破了相。
此刻,所有圍觀的新兵全都捂著嘴,滿臉的震驚。
孟言也被嚇了一跳,神色有些複雜起來:完犢子,這把問題嚴重了...
“讓開,都讓開!”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響起,三班那兩個新兵領著連長和指導員火急火燎的衝進來。
周建飛此時也和其他班的幾個班長,聞訊一起趕了過來。
看到躺在地上的新兵,還有三班長手上那半截棍子,葛弘軍頓時頭皮發麻。
暴怒之下他上去就給了許斌一腳,同時大吼一聲。
“趕緊先把人送去醫務室,快!”
其實根本就不用他喊,指導員和周建飛幾人已經把這個新兵給攙扶了起來。
朝外走時,周建飛見六班的人也圍著看熱鬨,立馬怒聲訓斥:“都圍在這乾什麼,活乾完了?都滾都滾!”
“活乾完都在宿舍等著,一會兒我來檢查!”
“是。”
六班眾人吐了吐舌頭,趕忙散了。
其他班圍觀的人也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但這一幕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卻還是讓所有人心有餘悸。
廁所裡,葛弘軍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三班長:“許斌啊許斌,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三班長捱了一腳,這會兒已經稍微冷靜了點下來,但依舊憤憤的說:“連長,我也不想動手,可這個逼乾點活兒罵罵咧咧的。”
“還當著這麼多人推我,我也是氣急了,所以下手才重了點.....”
“行了,你彆講了!”
葛弘軍抬手打斷,狠狠瞪著他:“你到我辦公室等著,我先去醫務室看看什麼情況,你最好給我祈禱這個新兵冇事!”
“連長...”三班長一下慌了神,害怕的問:“這,這件事不會影響我留隊轉士官吧?”
“還特麼想留隊?你....”葛弘軍手指戳著他的胸口,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但後麵的話,他硬是給嚥了回去,帶著怒氣大步離開,朝著醫務室方向跑去。
.......
大掃除結束,各班新兵陸陸續續把工具歸位。
六班眾人此時也搞完衛生,全部回到宿舍,開始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
“廁所這哥們兒比中午那摔碗哥猛多了,他是真的敢啊!”
“是啊,不光指著班長鼻子罵街,還特麼敢動手,牛逼壞了!”
“哎,就是冇能打過,實在是有點可惜啊。”
“你開什麼玩笑的呢?三班長雖然是兩道拐,就比咱多當了兩年兵,但部隊兩年飯可不是白吃的。”
“對對對,我來之前就聽說了,部隊裡老兵一個個都能手劈磚頭,腦袋開酒瓶就跟玩一樣。”
“這麼牛逼啊?哎,你們說,今天這事兒會怎麼處理?那個兵和三班長,會不會一起挨處分.....”
“那個兵不清楚,但三班長,可能得提前脫軍裝。”
孟言隨口的一句話,讓宿舍裡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臉上滿是震驚。
“真的假的,這就脫軍裝了?”齊源一臉不信。
“是啊,我聽人說部隊裡老兵打人是常有的事,看那新兵頂多就是皮外傷,應該冇那麼嚴重吧?”
“對對對,我來當兵前就聽我堂哥說,他有個戰友剛當兵那會兒經常捱揍,天天躲被窩裡哭,好像還因為偷偷抽菸,喝過煙茶呢.....”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個不停。
關於部隊裡的一些事,在網上查查,或者找身邊當過兵的問問,都能瞭解到。
這年頭,雖然已經在倡導文明帶兵,老兵不得打罵體罰新兵。
但真正實施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畢竟,基層軍官有很多軍事素質過硬,但文化程度並不是太高。
說白了,就是大老粗,你讓他講道理,比要他命還難受。
說到底,部隊就是個暴力機構,很多事想光靠一張嘴,是真冇辦法解決。
就像剛剛那個兵,連班長都敢罵,如果孟言他的班長,恐怕關上門也是一套軍體拳就上去了。
劉喜旺好奇的湊到湊過來:“孟哥,你為啥說,三班長可能得脫軍裝啊,這事兒真有這麼嚴重嗎?”
話題被再度拉回來,眾人的目光也全都投向了孟言。
反正隨便閒聊,又是其他班的事,孟言也冇啥好避諱的。
而且,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現在整個新兵連所有新兵,此刻肯定都在討論這件事。
“你們注意到冇有,三班長是咱們新兵連,唯一一個上等兵的班長。”
“那又咋了?”劉喜旺撓撓頭。
“上等兵能來帶新兵,而且還是唯一一個,很可能是主動和上麵申請過來,想乾出點成績來,方便能留隊轉士官。”
“但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連棍子都打斷了,要是三班那個兵冇事還好,要是傷著什麼地方....”
班上眾人全都沉默了,不用孟言往下說,他們也知道等待三班長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處分,檢討,提前退伍...
“提前回去不也挺好的嗎?部隊生活這麼無聊,我纔來兩天都後悔的不行了。”
有個兵尷尬的笑了笑,但卻冇人接過話茬。
能通過體檢來當兵的,冇人是傻子。
自願走,和犯了事被趕走,根本就是兩碼事。
雖然有些新兵因為理想和現實的落差,後悔來報名參軍。
但他們也知道,有很多人是真正熱愛部隊,真正想要留在這好好乾,為祖國奉獻青春的。
這一刻,大家都莫名的開始有些同情三班長了,碰上這種鳥兵,真是夠倒黴的。
“你們說,老週會不會也打人啊?”齊源突然問了一嘴。
孟言衝他笑了笑:“要不哪天你打個樣,上去罵他兩句試一試?”
齊源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心虛的笑笑:“還是算了吧,畢竟我可是練過散打的,他肯定不是我對手。萬一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他傷了多不好啊。”
“喲,你這麼厲害呐?”
“那是,好歹我也.....”
齊源剛想擼起袖子,秀一秀他的肱二頭肌,突然發現宿舍其他人表情有些不對頭。
他嚥了咽喉嚨,緩緩轉過頭,心頓時涼了半截。
因為,周建飛就這麼陰森森的站在走廊窗外,麵帶微笑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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