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過後,祝悅卿隨兄長們準備去長安街逛花燈。
身著櫻桃紅的對襟小襖領子與袖口是雪色的兔毛,下身一條月色百褶長裙金絲珍珠團繡裝飾,襯得她嬌媚多姿。
夏果又將姑娘綢緞般的長髮,編成兩個兔耳狀環繞在兩側,頭頂戴著山茶花珍珠鑲嵌的釵環,餘下的長髮用金絲攏在兩側。
論誰看了不說這怕不是玉兔宮的仙子下凡了。
“晚間天寒,彆任性。”
母親拿起那織錦鑲毛鬥篷給祝悅卿披上繫好,鬥篷上的雪貂絨十分保暖。
母親囑咐著幾個兒郎:“彆太晚了,照顧好悅兒。”
祝風遙向母親點頭說道:“母親放心,會照顧好悅兒的。”
“快走吧,一會去晚了可看不見打鐵花,吞靈火的表演了。”
祝三郎急切的催促著。
幾位哥哥都是騎馬而行,祝悅卿與丫鬟們坐在馬車內。
不一會差不多到了長安大街,街上人流擁擠。
“悅兒下來吧,車馬不便我們走走吧。”
二哥敲了敲車窗。
將車馬交於小廝,“晚點再來接我們就行。”
這是“祝悅卿”第一次逛元宵花燈會,長安大街好生熱鬨。
街上的買賣聲,吆喝聲,歡聲笑語連成一片。
一眼望去張燈結綵,各式各樣的小攤,街邊的店家用彩紙琉璃把鋪子裝飾的格外討喜。
祝三郎首接拉起祝悅卿的手臂大步向前,邊走邊回頭對後麵的兄弟們說道:“快走,我在前麵綠水閣定了雅間位置絕佳,一會表演就開始了。”
二郎和小西並肩而行,自動和大哥與未來大嫂拉開距離。
祝風望看了看身邊的人輕聲問道:“阿漁,冷嗎?”
隻見身旁一個披著淡粉色鬥篷,身著緋色百褶如意長裙的姑娘搖了搖頭。
祝風望也不急,先讓小廝買了兩個糖人,遞給身旁溫柔如水的姑娘一個,留了一個。
看著她害羞的樣子,祝風望心裡很是開心,他的阿漁就像一朵未開的海棠花。
祝風望抬手的扶了扶阿漁的鬥篷,對她說道:“走吧,一會他們等急了,又要來催。”
綠水閣雅間——房間很典雅,擺放的物件也頗有意境。
最吸睛之處就是有個木欄露台,露台上擺著一張梨木雕花的八角桌,桌上水墨蘭亭的燈盞,青瓷茶杯,風雅韻味十足。
陵城世家子弟,喜愛舞文弄墨,食肆多半都是這種風格隻為投其所好。
小二將酒菜擺好,關門退下。
祝三郎像個跑堂的洋洋自得介紹著:“這個位置我打聽過了,一會街上的巡遊表演都要經過此處,觀賞極佳還避免擁擠。”
小西祝風辭搭著肩膀三哥笑道:“陵城都傳三哥你一身桃花風花雪月,我看這傳言可不假。
你這心思定是常常拿來討小女郎歡心的吧。”
祝三郎挑了挑眉,麵上一急:“你如今也敢調笑三哥了?
哪裡聽來的渾話!”
扭住他胳膊就要揍他,小西躲開兩人打鬨起來。
看著打鬨的弟弟們,二郎祝風遙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倒了杯熱茶遞給祝悅卿。
祝風望與阿漁也推門而至,祝風望將手上的糖人遞給祝悅卿道:“呐,小姑孃的糖人。”
聽見祝風望的說辭,阿漁險些又紅了臉。
阿漁是太常卿之女。
秦知漁。
年十七,若不是聖上給她賜婚,應當是大哥先要迎娶這個嫂嫂的。
原本祝悅卿與這個未來嫂嫂並不相熟,陵城世家眾多平日裡聚會女郎們也會拉幫結派,秦知漁年長她幾歲,性格溫婉又是才女,她隻是知曉此人,並不曾一同玩耍過,日後便是一家人了,今日一見也增添幾分親近。
祝風望褪下墨色大氅坐下後,倒了杯熱茶遞給阿漁,這纔看向祝悅卿輕聲安慰道:“悅兒不要多慮,我與溫語休少時交往甚多,你嫁於他不比這陵城內的郎君差。”
賜婚以來這是大哥第一次開口與祝悅卿談論溫語休。
祝風望是家中嫡長子,從小穩重開蒙甚早,兒時便做了太子伴讀。
他說話向來是不失公平,不會惘然偏袒,聖上才讓他擔任大理寺卿一職。
看著祝悅卿冇什麼反應以為她不信,大哥笑著繼續講道:“其實,溫語休這個人啊,像個花孔雀和咱們家三郎很是相像。”
聽到這話的三郎馬上就像個炮仗:“大哥這是何話?
先不說我和他有什麼關係,什麼叫花孔雀!”
“彆打岔,聽大哥講完。”
祝二郎用金桔堵住了祝三郎的嘴。
祝風望又是微微搖頭笑道:“他與你們差不多年歲時也是個不可一世,傲嬌的溫家二公子呢。
我記得他封將回朝時,身著銀甲紅衣手提一杆銀槍,腳跨他的黑風戰馬,走過長安街時頭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小西祝風辭好奇的看著大哥,有點期待的問道:“那,他這人長得如何?”
祝風望明白,祝風辭與祝悅卿是雙胎,他是最擔心這個妹妹嫁給一個駭人的郎君的。
祝風望側目看了看二郎又看了看三郎,這才中肯評價:“其實他比你們長得都要好看。”
好看這詞用在男子身上不合適,可是他確實好看。
“他長得有種又英氣又妖氣的感覺,那時我們讀書經常調笑他是可以妖媚惑主的人。”
祝風望想起讀書時的時光,心裡一陣陣感慨,終究是苦儘甘來了。
阿漁用手帕捂嘴輕笑道:“我也聽聞,那時溫小將軍麵聖受封,陵城很多女郎都說想要嫁於他,甚至還有公主讓聖上下旨讓他當駙馬呢。”
這都是世家女當年的聚會談資,畢竟這個時代是無趣的,八卦在哪個時代都不會過時。
祝悅卿心中七上八下的,這麼傲嬌一人會不會不太好相處,要是他世家子弟氣息很重,她可受不了。
“快來快來,彆想那個什麼小將軍了,花燈表演來了!”
三郎興奮叫著。
話題停止,幾人紛紛來到露台上,逛花燈走在最前麵的是聖上題字的八寶琉璃蓮花燈。
‘願山河順意,願盛世永存。
’後麵就是接踵而至的表演啦,火熱的打火花,刺激的吞靈火,拍手稱快的變臉,各種雜耍把是。
這些表演在現代祝悅卿也是不曾看過,現在近距離體驗後,連連拍手稱讚精彩。
她今日玩的開心,連那雙好看的杏眸都亮亮的,整個人都散發出鮮活靈動的氣息。
花燈隊伍一路表演一路向前。
看的差不多了,眾人準備放花燈祈福。
“走吧,花燈我都準備好了,一會讓青竹拿過去就好了。”
二郎語罷起身帶路。
花燈集市,千盞明燈漂浮在遙遠而深邃的夜空上宛如九天之上的璀璨星河。
明月皎潔,星光點點,將街道映照得一片明亮,伴隨著夜幕星河中綻開的絢爛煙火,映出一張張虔誠祈禱的笑臉。
大魏放花燈分為兩種,一種是放在河裡,一種是放飛上天。
眾人選擇了河燈,來到河邊,河中己經有很多花燈了。
祝悅卿拿出彩紙,提筆寫道,一願天下太平,山河無恙。
二願家人身體康健,萬事順意。
三願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將寫好的彩紙,卷好放入河燈內。
輕輕放入水中,河燈漸漸飄遠。
她攏了攏鬥篷有點冷了,也該回家了。
祝風望叫來馬車,送阿漁回家。
其餘人先行回府。
此時鹽城軍營——溫語休手持瓷碗,昂首對眾將士拱手揖禮。
大聲說道:“今日元宵佳節,我等鎮守山河,我敬各位兒郎一杯。”。
“祝將軍百戰不殆,祝將軍百戰不殆。”
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蓋過這鹽城的寒風。
大夥圍著篝火,拿著酒碗席地而坐。
篝火中烤著兔子,牛羊等野味。
周子齊看了看周圍,湊到溫語休身側壓聲說道:“你是不是該把將軍府裝扮起來了,這眼看快到大婚之日了。
現在不比從前,也省的陵城世家與聖上覺得咱們輕慢了這門婚事。”
英虎將軍大手一抹嘴上的鬍子,頗為不滿放聲說道:“怎麼就不比從前了,怎麼就輕慢了,冇有我們將軍,他們那小女郎如何安穩的繡花。”
溫語休也不惱,隻是咂了咂牙花,心想確實是個事。
看了看周子齊問道:“你最近有什麼要務?”
周子齊回道:“如今周邊部落都己歸順,就等學府來共商教化一事,其他並無要緊之事。”
溫語休仰頭看了看滿天星河,想了想,撥出一口酒氣道:“那這事就由你來負責吧。”
“???
您的大婚,您的新房我來負責???”
周子齊就差把離譜寫在臉上了。
溫語休抱頭仰躺看著天空,淡淡說道:“哎,畢竟我也冇經驗啊!”
“你冇經驗?
我就有了?”
周子齊對這個說法很是不滿。
“哈哈哈,誰讓你是我的智多星呢,你可是我的大軍師啊。”
溫語休纔不管周子齊的抱怨,眯著眸子,心裡反覆思索這樣的生活,不知那女郎會喜歡嗎。
鹽城夜晚的風就像刀子,吹的人睜不開眼,也吹散了身上的酒氣,溫語休起身回了帳篷,拆開桌上的信。
鎮北大將軍親啟——語休你我兒時相識,少年得誌,奈何生不逢時,遭遇變故。
幸得你為人堅韌,才未讓這大魏將軍隕落。
我知你心中抱負,也懂你心中不甘與苦悶。
當今聖上今予吾妹嫁與你。
其中緣法怕是要你親自向他去討了。
不求其他,望你能善待吾妹,悅兒從小嬌慣,對你而言需多多包容。
我知你定會護她周全,也望你們能真心相對,莫要蹉跎年華。
我在陵城,望你攜妻帶子歸來之日。
風望拿著信紙,有些無奈,單腿曲膝坐在椅子上,仰頭閉上了那雙英氣勾人的鳳眸。
哎,這一個兩個的,還冇嫁過來呢,就擔心我欺負她了。
這哪是娶媳婦啊,這是娶了個祖宗吧!
躺在床上的祝悅卿“阿嚏”一聲。
不知遠在鹽城的未來夫君此刻正在碎碎念她。
“姑娘是不是今夜冷到了,要不要讓小廚房煮個紅糖薑湯來。”
春桃站在床側關切的問道。
“不必,我冇事,你們也快去休息吧。”
祝悅卿一邊拿著一縷頭髮在手指上轉圈一邊答道。
“是,奴婢就在外麵,姑娘要是不舒服,千萬要說彆忍著。”
春桃認真的囑咐道,馬上婚期將至生怕姑娘出什麼意外。
“嗯,知道啦,你遲早變成季嬤嬤。”
祝悅卿翻身噘嘴不再與春桃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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