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錦寧四下看了看:“小玉玉人呢?”
秋月是這些仆人裡最端莊穩重的,想起什麼,笑答:“昨晚湘玉和李嬤嬤幾個人打馬吊,聽說是玩了通宵,現下多半是回房補覺去了,奴去她房間看看。”
院裡人都知道,湘玉和她們這些下人是不一樣的。
她與少夫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彆去找她了,”錦寧出聲攔住,有些無奈,“誰把她攛掇出這麼大的賭癮,還通了宵的玩,回來我再找那幾個算賬,就讓她在家補眠吧。”
謝韞早早忙完蘭台事宜回來,見錦寧未在家也不意外。
有他安排在她暗處保護的死士時刻彙報著行程動向,她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他的掌控裡。
左安麵色沉肅,到謝韞身邊低聲來報。
他說了些什麼,青年撚著手中杯盞,溫潤的眸泛著薄涼諷意:“這老東西,真是不死心。”
左安詢問:“郎君見是不見?”
謝韞擱下杯盞,有些不耐道:“放他進來,省得三番兩次堵我的路。”
院裡下人全被遣退。
隨後,左安在前恭敬引路,領一人進了茶室。
來人放下擋臉的帷帽,露出張沉著嚴肅的臉,看著約莫四十多歲,倒是身形英武壯碩,頗有氣勢,像是習武行軍之人。
謝韞從座上起身,很是謙遜有禮地朝來人拱手作了個揖:“侯爺突然到訪,我來不及相迎,您可千萬彆怪罪。”
侯爺蕭宗良年長他很多,此時卻不敢端長輩架子。
他同樣拱手作揖,語氣甚至更為恭敬:“謝中丞不嫌老夫前來叨擾便好。”
謝韞請人入座,親自斟茶。
蕭宗良卻冇心情喝茶:“老夫是有一事想請謝中丞幫忙。”
“哦?”謝韞似是意外,很快平和道,“侯爺但說無妨,能幫的,我自然義不容辭。”
對麵青年眉目溫和,端的是一幅斯文有禮之相。
蕭宗良卻深知他偽善皮囊下的歹毒黑心腸,暗自思忖一番,決定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他言詞哀歎:“我夫人的親弟趙霖在戶部任職,如今正在牢獄中身受酷刑,老夫懇求謝中丞看在往日情麵上出手搭救,隻求能救下他的性命!”
謝韞前不久彈劾掌戶籍財政的戶部非法斂財,貪墨國庫,戶部上下三十多人均涉事,證據確鑿,皇帝大怒,下令將其中六名涉事贓官處斬刑,以儆效尤,其餘人抄家流放。
而趙霖,就是將要處於斬刑的犯人之一。
謝韞聽此神色一冷:“趙霖罪證已定,這是事實,無人能救,侯爺若是隻為奸佞小人而來,那就請回吧。”
青年麵目溫和,在國事上卻毫不留情麵,一身清風峻節之氣。
當真是那端方不阿的清正之人。
蕭宗良不死心,低下身子骨哀求:“有法子,我會安排人為趙霖頂下一些罪狀,隻要謝中丞肯幫忙通融一二……”
謝韞厲聲打斷:“侯爺慎言。”
“這些悖逆之話我今日就當冇聽過,”他不再多說,“左安,送客。”
蕭宗良見謝韞絲毫不談情麵,神色變了變,有幾分含怒,猛一拍桌子,響聲震耳。
“謝韞,你當真是不肯給老夫一點麵子!?”
……
茶室內屋立著一盞屏風,屏風後有一方供人休憩的矮塌。
白日裡,錦寧倦了累了會來這處眯上一會。
湘玉昨晚打馬吊一直輸,抱著想把錢贏回來的心態,竟不知不覺玩到淩晨才散場。
回到房裡卻精神抖擻,直到天邊翻起了魚肚子,翻來覆去的緊閉著眼,但就是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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