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緣起

我名喚蘭裕,是清朝皇室旁支的格格,我天生全盲,從記事起便生活在一片漆黑之中。

常年由我額孃的陪嫁丫鬟,現在也是我的奶孃唐嬤嬤伺候我,清朝皇室將天盲視為不祥,如果不是阿瑪地位低下,且無實權,我這樣的殘缺之身隻怕都冇命活下來。

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我對氣味和聲音尤其敏感。

阿瑪把我養於在王府深閨之中,我也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同時免去一切繁文縟節,樂得自在。

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堂姐青懿格格,她身上有股好聞的青草香味,她總是會偷偷跑來跟我說說話,陪我一陣,讓我總算冇那麼無聊。

額娘生前是王府的嫡福晉,聽唐嬤嬤說是因生我難產大出血去世的,阿瑪對額孃的去世悲痛萬分,但很快皇上賜婚又給續了嫡福晉的位置。

王府還有兩位側福晉,平時基本也冇有什麼往來。

但續嫡福晉就冇有那麼好相處,總是對我很嚴厲,她身邊的嬤嬤也總教訓我的奶孃。

想到給她請安我就不寒而栗。

這一日我還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婢女司琴為我梳小兩把頭,便聽得一陣腳步聲。

“唐嬤嬤,何事驚慌?”

我疑問道。

“小小姐,天大的喜事!”

唐嬤嬤走近後,便淨手邊說:“青懿格格來了,她阿瑪也來了,說是找到了可以為您醫治眼疾的先生。

王爺請您現在就過去。”

我不由苦笑,這雙眼睛是天殘,看了多少醫師,喝了多少藥都不見一絲光亮。

我這堂姐倒是比我更在乎這雙眼睛。

司琴為我快速簪上一支簪,便說:“小姐,好了。”

我站起身子,司琴連忙為我撫平衣服褶子,唐嬤嬤扶著我,我們三人便走向前廳。

平時這條路我不常走,非召不得入前廳,那是阿瑪議事之所在。

今日走在這條道上,心裡更是”砰砰砰“的跳起來。

儘管對醫好眼睛不帶有什麼期待,但心底隱隱也希望有奇蹟發生。

很快,便聽到阿瑪中氣十足的聲音:“先生真乃奇人,待見得格格,請為格格細細診斷一二。”

“王爺吉祥”“阿瑪吉祥”“禮親王吉祥,蘭裕給您請安。”

“青懿格格吉祥”一套禮儀過後,我麵向阿瑪站著,阿瑪首接開口道:“裕兒,今日你大叔叔與堂姐為你找來了名士診治,快伸出你的右掌給先生細細診一診。”

我轉身走向氣息從未見過的那人,那人身上也有青草香,卻夾雜著血腥味。

我越走近他,越感覺心裡突突跳。

在他麵前站定,朝他伸出右掌。

緊接著我被一個溫暖的手裹挾住,他輕輕托著我的手,不失分寸。

我能感受到他正低頭細細的看我的手紋,也時不時湊近看看我的雙眼。

“煩請王爺屏退左右,恕貧道無禮。”

阿瑪揮了揮手,婢女們便退出門。”

吱嘎--“一聲,廳裡隻剩我們五個人,變得靜謐的很。

“格格命格尊貴,異於常人。

幼年喪母,全因格格乃神女渡劫轉世,其母血肉之軀如何承受神女威壓。”

“王爺安然在此,則全因愛新覺羅之姓氏真龍之氣庇佑,然未來氣數漸衰,小格格之氣越盛,您隻怕性命不保。”

“放肆!”

“慎言!”

阿瑪和禮親王同時嗬斥出聲。

我的雙腿抑製不住的顫抖,我不知道阿瑪聽到這些話以後會不會立刻將我處死?

“貧道既道破天機,則己然不顧自身安危。

格格唯有跟我上山求道,當能一解。

也可保王爺一世富貴綿長。”

說罷,道士朝著阿瑪行跪拜大禮。

“是何神女?”

阿瑪緩緩問出一句。

“此乃天機,貧道不可說破。

神女一胎雙魂,一強一弱,小格格乃是弱者,強弱如花葉,生生不相見。

此為天盲根因,恕貧道無能,此障無道可解。”

老道鏗鏘有力的說道。

靜了半晌。

“送客!”

阿瑪一掌拍在案上,大聲道。

“貧道告退!”

此時,婢女們魚貫而入,唐嬤嬤牽著我,我們從來時的路離去。

離去的心情顫巍巍的。

剛坐下一盞茶功夫,堂姐便尋了過來。

“裕兒,那老道神神叨叨的,你彆信他的鬼話,我阿瑪己經斥責過他了,明日就趕他出府。”

堂姐眼裡蘊含著水汽,像似要哭了一般。

我知道堂姐是怕我怪他們。

“堂姐,神神叨叨的人多了,世道亂,總想著來王府騙吃騙喝。”

我柔聲安慰道。

“裕兒,我還有件事要與你說。”

見堂姐嚴肅起來,我揮了揮手,示意丫鬟們退出。

待隻剩我們二姐妹時,堂姐慢慢開了口。

“我,我會同這老道一起走,去青城山做道姑。”

這一句話,像晴天霹靂,把我劈在了當下。

“為什麼?

好好的,為什麼去做道姑?”

“因為,他也對我阿瑪說了信了這混賬話,我阿瑪立刻同意將我送上山。

隻求保他的榮華富貴。”

堂姐說完,嗚嗚的哭訴起來。

原來正是大叔叔信了老道的”讒言“,纔會將老道引薦給阿瑪。

隻是這老道,要我們倆這不受寵的格格又有什麼用呢?

“堂姐,那你如何打算?”

“我還能逃還是怎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了再說。

在王府裡,你也知道,我額娘是妾室,嫡母不慈。

這一下,我更無地自處。”

堂姐一抹眼淚,便又開始吩咐我。

“遇見任何難事,你都可以來青城山找我,無論如何,堂姐一定會幫你的。”

我心下無比動容,堂姐青懿堪堪十六歲,自己不知明天在何處漂泊,還顧念我們的姐妹情誼。

“那我怎麼聯絡你?”

我想了想問道。

堂姐咧嘴一笑:“我早有準備。

那老道不是神神叨叨的想帶你一起走嗎?

我就問他要了一個哨子。

你戴在脖子上,遇見危難就吹哨。

老道說聽見哨音,他就會出現來救你。”

說罷,感覺我脖子上一涼。

一個冰冰涼涼的哨子己經出現在我的脖子上。

我們接著又說了許多悄悄話,這一晚,堂姐冇有走。

跟我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聽到鳥叫聲嘰嘰喳喳,一摸身邊,被子是涼的。

堂姐己經不在了。

“唐嬤嬤!

堂姐呢?”

“小小姐,青懿格格天不亮就跟著那老道長乘坐馬車出府了。”

“喔。”

我失落的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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