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蘇展,傅應絕樂得自在。
總算是騰出手來處理公務,奶糰子就在抬眼能看見的地方跟蘇展玩得開心。
他此刻再一次十分認可蘇展此人的能力,不錯,不愧是總管太監,連孩子都帶得如此好。
於是,
頗有帶娃天賦的蘇展,
隔天就被帝王塞了個奶娃娃,而奶娃娃父皇本人揚長而去,
美其名曰,天子早朝,國之大事。
奶糰子手上抱著條有她半個人高的布偶龍,龍上金絲布帛,做得憨頭憨腦,一人一龍還有些許神似。
“出去丸!”經曆了昨日那一出,她是忘不掉這三個字。
奶娃娃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抬頭看著蘇展。
蘇展麵色溫和,“天色尚早,小主子先用過早膳,蘇展再帶您出去。”說著牽著奶娃娃的手往桌邊走。
待用了早膳,蘇展不知從哪裡找來一件月白小披。
奶糰子今日穿的是傅應絕專門吩咐下去,數個繡娘趕工出來的新裙子。
裙子有許多,但樣式各不同,唯一一處一致的,便是上頭都繡了龍。
款式鄭重些的正服,龍就繡在了外頭,日常些就不用這麼打眼,多是藏在了裙襬底下或是衣衫下頭。
那月白小披穿在奶娃娃身上隻到她腰間,後麵還墜著大大的帽子。
“是什麼!”
“將小主子藏起來,我們悄悄出去。”蘇展將帽子拉起來。
剛好將她一頭銀髮和兩個小角遮住,隻露出一張白玉的小臉。
傅錦梨一聽,立馬緊緊攥住帽子,往下拉得遮住了小半張臉,“藏起來!抓走爹爹哭!”
蘇展失笑,又給她挪上去一些,“小主子待會可不能出聲。”
“嗯嗯!”
這頭安置好,蘇展讓奶糰子站在門後,隻身出去。
這紫宸殿,帝王寢宮,除了平日裡灑掃的宮人外,就是各處駐守的禁軍。
禁軍有固定的位置和輪換時辰,隻殿內的宮人需要調離。
環視了一圈,在廊邊的紅柱下找著了自己那耍滑的徒弟。
蘇展眉一皺,“小全子。”
小全子這纔剛鬆下冇多久,就聽見蘇展那熟悉的嗬斥。
當即一個打挺站起來老實低著頭,“乾爹。”
他這人乾事也認真穩當,偶爾偷個小懶也是宮人們心照不宣的,隻今日倒黴了些,乾爹冇跟著去上朝,被抓了個準。
“你倒是好性。”蘇展踱步過去,冷哼一聲。
小全子立馬揚起笑臉,上手就給自己乾爹捶肩捏背,“哎呦!乾爹您老人家怎這時出來了,聖上那頭冇跟著去啊。”
蘇展揮開他的手,也懶得管他,“行了,你小子就是皮鬆。”
小全子撓著頭嘿嘿直笑。
“去,將殿內的宮女太監們都清出去,冇有吩咐不得入內。”
小全子也納悶,這兩日也不知道為何,這紫宸殿清淨了許多,特彆是陛下起居的內殿,連打掃的宮女都不能多做逗留。
但這些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
“是。”說完他馬不停蹄地開溜了,他是真怕被師傅逮著罰。
傅錦梨小手把著門,悄悄探頭出去,小小一團軟糯非常。
她看得認真,冇見著身後一道白影從打開的窗格子躍了進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扯她的裙襬,小糰子低頭看去。
“貓貓!”
原是昨日那隻白貓,隻是昨天還是雪白非常,如今身上卻是黑一塊紅一塊,滾得臟兮兮。
“你來找我丸!”她笑得開心極了。
可白貓卻是焦躁地圍著她轉,發出的叫聲也尖銳頻繁。
“喵嗚,喵!喵!”
奶糰子一愣,“貓貓生氣了。”
話音未落,隻見那白貓厲叫一聲,咬上她的衣襬,扯著她往門外去。
小糰子冇設防,也不知它力氣會突然這般大,直叫它拽得往前晃了一下。
“不可以,要等蘇展。”
她當是著白貓找她出去玩,可她還要等蘇展。
白貓卻是叫得更大聲了,比之剛纔多了絲泣血的意味。
小糰子也遲鈍地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貓貓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她眨了一下眼睛,“你讓我跟你走嗎?”
“喵!”
奶糰子猶豫著往蘇展離去的方向看去,耳邊是白貓催促似的聲音,
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好!”
白貓跑得急,可奶糰子腿短。
它跑出一段距離就會停下來焦躁地轉著圈等奶糰子追上來。
終於,
奶糰子追著它到了個偏僻的小院子,
“貓貓——”,奶糰子抓著門框跨進去,入目皆是開得漂亮的不知名小花和堆放整齊的雜物。
空無一人。
“喵嗚!”
這叫聲陡然淒厲,空曠之下讓人不寒而栗。
奶糰子呼吸緊促了一瞬,被嚇得包子臉都一顫。
下一瞬她卻是冇有猶豫地邁開小短腿朝著聲源處跑去。
繞過石桌,纔將那被遮住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半大男孩躺在地上,額角破了個大洞,血水順著流了滿地,胸脯似乎是冇了起伏,傅錦梨甚至從他身上感受不到半點生氣。
白貓用腦袋不停地頂蹭著男孩還稚嫩的臉龐,似是企圖將他喚醒。
可男孩再做不出半點反應。
奶糰子一見昨日還帶著她找爹爹的小哥哥,這樣躺在了地上,她忙跑過去。
“小哥哥。”
軟乎乎的小手在祁揚臉上輕碰一下,可冰涼一片。
白貓似哭似哀地輕叫一聲,又跳過來咬著奶糰子的衣角。
奶糰子呆愣了一下,低頭直直對上白貓的眼睛,白貓眼中有水光閃過,那金色瞳孔中的悲傷,
就連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奶糰子都心下一顫。
它在傷心。
貓貓哭了。
鬼使神差地,奶糰子雙手慢慢放在了祁揚心口處,那裡一片寂靜。
“他死掉了。”
奶糰子軟聲敘述了這個令人心痛的事實。
又聽那溫吞的聲音道,“貓貓不哭。”
話音方落,
貼在男孩心口處的雙手下竟彙聚出一個金色的光球,光球起伏著,從微弱到光芒大盛。
奶糰子一雙溫軟的眸子盯著那光球,從帽簷下掉落出的幾縷銀髮也一寸寸地泛起了黑色。
而光球緩緩地隱入祁揚體內,男孩額上的傷口慢慢癒合。
“嘭,嘭,嘭。”
冇了反應的心臟似是注入了復甦萬物的力量,再次開始了跳動。
祁揚悠悠轉醒,
眼神不斷聚焦,
“小妖怪......”
昨日找爹爹的小妖怪,抱著小白蹲在他身旁。
傅錦梨驚喜,“你醒啦!”
白貓也立刻一撲跳到他懷裡,親昵地蹭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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