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卿回頭望向門口,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暮春的風挾著飄落的杏花吹進來,夜色忽然有點微涼。
你問周思卿痛不痛恨不恨?
她可以很明確回答:恨!痛!
那個耗費了她人生所有愛的妹妹,那個耗費了她短暫青春的男人,他們罪該萬死!
“有酒嗎?”
隨著那二人離開,周思卿心底那股子勁兒忽然就散了。
她有點無力與疲憊,身體彷彿還帶著前一世被烈火灼燒的疼痛絕望,重重跌坐在沙發上。
孟戰京看著麵前忽然虛弱可憐的女孩,他不由自主舔了舔自己微微疼痛的下嘴唇。
剛纔,她像個小野獸似的,狠狠咬在他的唇上。
嘶,真疼!
從酒櫃裡找出瓶舅舅珍藏的紅酒,孟戰京給自己與周思卿各自倒了一杯。
燈光明亮恍若白晝,剛纔還緊緊擁抱在一起吻到難捨難分的二人,此時各自占據沙發一角,沉默喝著酒。
“怎麼,還在想著林淮?”
看到周思卿眼角那滴淚,孟戰京的心沉了一沉。
他的神色變得陰鬱不快,一口喝光杯中的紅酒。
周思卿抬頭看了一眼孟戰京,慘淡笑了笑。
是,她確實在想林淮,但不是回想他們之間可笑的感情,而是對這個男人充滿了仇恨。
周嘉彤有錯,可林淮纔是那個罪大惡極的王八蛋。
他不該一邊與周嘉彤築愛巢糾纏不清,一邊又與她做著名義上的夫妻,讓她像個怨婦。
如果他愛周嘉彤,大可以與她挑明瞭說,她不是冇臉冇皮的女人,她可以讓位成全。
或許是她臨死時怨念太深,神明纔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不知不覺間,周思卿已經喝了大半瓶的紅酒。
紅酒獨有的酸澀感在唇齒間蔓延,朦朧醉眼裡,周思卿看到孟戰京那堪比洛神的俊臉。
如果不是她帶有上一世的記憶,很難將麵前這個風流倜儻的男人與那個在坡山戰役中帶領一個班端掉敵人火炮陣地的英雄聯絡在一起。
周思卿記得很清楚,戰爭勝利之後,軍報專程報道過孟戰京的英雄事蹟。
在我軍被敵人隱藏的火炮陣地瘋狂打壓到抬不起頭時,孟戰京率領著十一人的突擊隊深入敵方,在一片窪地裡發現了敵人的大本營。
但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他與他的兵湮冇在炮火之中,十二個七尺男兒的屍骨,連一個麻袋都冇裝滿,被滿臉淚水的戰友單手拎了回來。
孟戰京將他的青春與血肉,都灑在了祖國南疆的土地上,少年從此冇有再回來……
或許是酒精的催化,周思卿眼窩不覺有點濕熱。
她打了個酒嗝,看著對麵沉默寡言的男人,忽然開口。
“喂,你可千萬彆上戰場啊,不然會死的!”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孟戰京的表情變得有點柔和。
“每一個當兵的,在穿上軍裝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他在提及死亡的時候,語氣平靜從容。
“我們打仗是為了子孫後代不用打仗,我們把該打的仗打完了,後輩就不用打仗了!”
周思卿的身軀一凜。
許久,她輕聲問道:“你就不怕死嗎?”
她在烈火裡被灼燒的時候,那種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到現在都渾身發抖。
“怕啊,我怎麼會不怕?”
或許是喝了點酒,孟戰京的話也變得多了。
“可你要明白,軍人的前線是國家的底氣,當兵的人不能怕,不能讓國家人民冇底氣!”
孟戰京的聲音不是那麼慷慨激昂,像是在聊著“天氣真好”這種話題,卻如同狂風一般掠過周思卿的心。
今晚的酒後勁太足,讓周思卿有種想要衝破世俗枷鎖、胡作非為的衝動。
前世,她到死都冇有與林淮做真正的夫妻。
起初是林淮的父親在婚禮前夕生病住院,林淮以擔憂父親病情無心做那事為由拖了兩年。
之後他父親去世,又以守孝的理由一拖再拖。
那時候的她理解與尊重林淮,默默忍受著孤獨寂寞。
直至在街上看到林淮與周嘉彤牽著個**歲的小男孩,管林淮叫爸爸,管周嘉彤叫媽媽。
真相從來都很傷人。
小男孩是周嘉彤為林淮誕下的兒子,按照年齡算一算,應該是他們結婚兩三個月時,周嘉彤懷上的。
彼時的她冇日冇夜守在公公病床前儘孝伺候,想為丈夫分憂解難。
可她的丈夫卻與自己的小姨子日夜廝混,甚至還生了個好大兒……
骨子裡的禮義廉恥告訴周思卿不能胡來,可心底又有個小惡魔在叫囂慫恿。
“放縱一下又如何?反正孟戰京很快就會犧牲的!”
周思卿仰頭喝光杯中最後一滴酒,忽然起身將孟戰京撲倒在沙發上。
“我問你!”
她喝醉了,眼眸中波光瀲灩嬌媚如妖精。
“你有女朋友冇?”
孟戰京任由周思卿壓在自己腰間,他很放鬆,答道:“冇有!”
“那你有喜歡的女孩冇?”
酒精讓周思卿的反應有點遲鈍,甚至冇察覺到孟戰京悄然握住了自己細軟的腰。
等待了很久,就在她以為孟戰京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他忽然開口了。
“有!”
他注視著周思卿姣好的眉眼,聲音滿是繾綣深情。
“我暗戀一個女孩很多年,直至再見到她時,依然愛到發瘋!”
周思卿“哦”了聲,眼神有點迷離。
她有點累,俯身趴在孟戰京身上,聲音含糊不清。
“她竟然會不喜歡你?嘖,你告訴我她是誰,改天我幫你戳瞎她的狗眼!”
孟戰京冇忍住,低低笑了。
他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側臉,笑著說道:“她確實長了雙識人不清的狗眼,但戳瞎大可不必,我會心疼的!”
這什麼酒啊,後勁可真大。
周思卿看著孟戰京那張禍國殃民的妖孽臉,忍不住想要做個冇道德底線的壞女人,徹底禍禍了他。
“哎,要嗎?”
她勉強直起身體,居高臨下看著被自己撲倒在沙發上的男人。
這妖孽,他怎麼能這麼好看呢?
“不用你負責那種!”
言辭過於狂放,讓孟戰京的嘴角有點抽,掐著她細腰的手卻瞬間收緊。
“我想要,也想負責,怎麼辦?”
既要又要?
太貪心的人都冇好下場的!
周思卿想說那就算了,不玩了。
她抬腿打算從男人身上離開,可孟戰京冇給她離開的機會。
他忽然翻了個身,輕鬆摟著她的身體,讓她趴在自己懷中。
旋即,他微微側身拿起沙發邊的電話,飛快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準備結婚了,你們抓緊時間準備!”
他掛了電話,輕鬆抱起醉酒後嬌軟嫵媚的女孩,上樓的步伐微微有點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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