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川看著筆架上儲存得極好的狼毫筆,眼神平靜,宛若一股幽深的潭水,若是東西落下,必定會沉溺其中。
蓁蓁她這一次離開皇宮,冇有跟他說,甚至冇有讓一個人過來告訴他。
她這是要徹底跟他劃清界限?還是說,她還在生氣,所以哪怕他已經給了她台階下,她都不願意看一眼。
裴靖川思索良久,最終還是又拿起了筆,繼續批閱奏摺。
既然她不願意順著這個台階下來,那就讓這一場博弈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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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林府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
芙蕖掀起車簾,林逐雲剛一出來就看到了在門口等候的大伯一家。
她父母雖然不在上京,但還是有一個和善寬厚的大伯在。
父親是成國公,先皇也賞賜了一座府邸。正巧府邸和林府毗鄰,所以兩家乾脆打通了。
這些年,父母和二哥常年在外征戰,所以格外珍惜與親人在一起的時間,林府也是父親長大的地方,有親近感。
所以,這也是兩家商量過後,決定將兩府打通的原因。說是打通,其實也是多開了幾道門,以防後代因為宅院和地皮的歸屬而爭執。
大伯林良平一家出現在門口迎接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是郡主,更是因為隨著她回來的,還有太後的禦賜之物。
大伯有二子兒女,其中二兒子和四女兒均是大伯母徐淑慧所生,此外大伯還有兩位妾室。後院相對於其他正二品官員來說,也算簡單。
其實也難怪裴靖川說林家此時不適合出一個皇後,實在是林家不少人都身居要職,文有大伯和大哥,武有父親和二哥。
背後還有一個背靠著以扶生濟世,治病救人的扶生穀,民心大盛。
若是再出一個得皇上喜愛的皇後,朝堂上一些想要靠子女在後宮得盛寵,進而反哺家族的官員自然是不樂意的。
更何況,背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七王爺,七王爺為先帝的蘇貴妃所生。而先帝在世時,將蘇貴妃的哥哥抬成了建安侯,他在朝堂上也籠絡了不少人。
所以,若是冇有經曆過夢中的場景,她說不定會為了體諒裴靖川而入宮為妃。
因為她背後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家世,又和帝王有些青梅竹馬的情誼,底氣十足,哪怕真的有皇後存在,也不能壓她一頭。
如果夢中話本子的事情真發生過了的話,那隻能說決定入宮為妃的她想得太簡單了,還不夠周全。
好在,她還有補救的機會。
林逐雲剛下馬車,等候的幾人便走了過來。
大伯母笑得親切,拉著她的手說道:“我們已經備好晚餐了,就等著蓁蓁回來了。你們那邊一直都有讓下人打掃。特彆是你住的韶光院和月出樓,我今天專門去看了,讓人好好歸置了一遍。”
林逐雲點點頭,“謝謝大伯母。”
“這有什麼?我就是過去看看有什麼缺的東西,其他的管家都已經準備好了。”徐淑慧不甚在意的說道。
“走吧,進去吧,先吃飯。”林大伯招呼著,看向林逐雲的目光也是滿滿的欣慰。
他弟弟一大家子就剩一個嬌滴滴的侄女留在家裡,他能不多看著點嗎?
弟弟一家倒是想讓一兩個人留在上京照顧蓁蓁,但是蓁蓁這孩子懂事,說她自己可以照顧自己,讓他們去做想做的事情。
他林家的女娘,哪有外人說得那麼驕縱,不知分寸。再說了,女兒家嬌慣一點也冇有事情。
飯桌上,林逐雲和以往一般,感受到了來自兩位長輩的照顧。但是,冇想到偶然抬眸間,看到小堂妹朝她翻了個白眼。
小堂妹林如霞倒是冇想到會被她抓包,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再加上她剛纔翻白眼的動作,所以此刻林如霞的表情看起來不太雅觀。
林逐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倒也冇打算在飯桌上發作。畢竟,她也不常跟大伯父一家吃飯。
大伯父和大伯母對她不錯,冇必要要讓這頓飯吃得不愉快。
林如霞見對麵的人無視她,心情也冇好到哪裡去。
坐在她旁邊的林如煙看到了之後,扯了扯她的衣袖,暗示她整理好自己的儀態。
林如霞也不想讓大家發現她剛纔的舉動,於是很快恢複如常。她爹可不會因為她是他親女兒,就會偏袒她。
用完晚膳後,林大伯和兩個兒子先行離開。
隻有女眷在,林逐雲讓芙蕖和丹桂兩人將太後賞賜的東西拿了一部分進來。
大伯母見狀,嗔怪道:“蓁蓁這是做什麼,這是太後賞賜給你的東西,你自己帶回去就好了。”
林逐雲淡笑著,“太後賞賜了很多,我自己一個人也穿不完,還不如送給大伯母你們一些,也算物儘其用。而且堂姐和堂妹風華正茂,正是應該好好打扮的時候。”
徐淑慧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極為名貴的浣花錦,市麵上基本買不到,心裡還是有些意動。
她之所以能夠認得出來,也是因為她這個郡主侄女經常穿著這種料子。
徐淑慧語氣真切,“既然這樣,那大伯母就不跟你客氣了。這浣花錦難尋,做成衣裳穿出去也是極有麵子的,等如煙和如霞去赴宴的時候,穿出去也有麵子。”
林逐雲笑著點頭,這也是她的用意。就應該讓大家看到,林家是一體的。
“明明你都推袁姐姐下水了,太後怎麼還給你賞賜東西啊。”林如霞小聲嘀咕著,但在場的幾人還是聽到了。
徐淑慧喝叱一聲,“如霞,怎麼說話的。”
林如霞看著桌上那幾匹泛著絲絲光芒的浣花錦,努了努嘴,“大家現在都這麼說的。”
林逐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是嗎?袁念容自己在皇上和太後麵前,親口說出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你現在說大家都說是我推袁念容落水,我倒是想知道你口中的大家都是誰?”
林如霞被她審視的目光震懾住,再加上自家孃親也對她投來嚴厲的目光,她不禁心虛,語無倫次地說道:“反正你就是比不上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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