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驟雨初停,靜王世子葉亦帶著官兵闖入了京城的醉香樓中。
“什麼人?”
正在命人接客的老鴇吃了一驚,正欲招呼著打手過來,猛然間看到是靜王便瞬間熄了火,換了副諂媚的樣子:“王爺,您此次來醉香樓,所為何事啊?
咱們這最漂亮的姑娘啊,是……”可話還未說完,便被葉亦打斷了:“本王近日,聽聞醉香樓逼良為娼,助那紈絝子弟強搶民女,害的不少百姓叫苦不堪,可有此事?”
還未等這老鴇答些什麼,葉亦手下的兵早己破開關押少女的牢籠,翻出一遝子賣身契來,一把火將其燒個乾淨。
這邊動靜鬨得極大,引得不少百姓前來觀望,其中看見自己女兒的呼聲此起彼伏。
不少的爛菜葉子砸向了垂首站在一旁的老鴇,但更多的是哭窮不想領回女兒的聲響。
“眾位,本王知你們生活艱辛,隻是女兒嬌弱,怎經得起這老鴇的磋磨?
不如這樣,你們賣女的銀錢本王不會收,你們的女兒也不必留在醉香樓。
本王會在靜王府為她們尋下一席之地,待她們長至二十五歲,再給她們銀錢放她們出府,各位意下如何?”
說罷,葉亦不理會周圍西起的讚歎聲,命人從身後帶出一五花大綁的士兵:“這廝前幾日不聽本王之令,竟敢隨意玷汙民女,擾我軍紀,亂我軍心。”
葉亦厭惡的看了那人一眼,接著又道:“今日,本王便當街杖斃此人,以此重明軍紀,重振軍心。
今後,若再有同罪者,斬立決!”
才說罷,葉亦身邊的隨從便衝了出來,棍棒落在那人的身上,不多時便沾滿了血汙。
被打的人嘴裡被麻核堵的嚴實,隻能發出些“嗚嗚”聲,才一會就嚥了氣。
被葉亦從醉香樓救出的女子們個個心懷感激,如眼望明月般的看著葉亦,周遭的百姓更是大談起靜王的仁義正首。
其中一頂滿是泥汙的鬥笠隱隱顯在那群女子之中,那藏在蓑笠下的眼睛輕瞥了葉亦一眼,卻又迅速的被旁邊所嫌棄她的女子撞開。
靜王世子好大的威風,胯下的高頭白馬“噠噠”的踏響每一塊青瓷磚。
“呀,靜王殿下!
臣女,參見靜王殿下。”
一聲嬌縱的女聲響起,攔下了靜王葉亦所要走的路。
“薏兒,怎麼這時出來了?”
葉亦的聲音裡是說不出的溫柔,他下了馬,走到他的未婚妻前,牽起了她的手。
陳薏苡是宰相陳老大人的愛妾所生的庶女,也是葉亦的未婚妻。
莫要看宮裡還未定福禍為誰,但從帝後對葉安的偏袒來看,葉亦己是屬於那個禍星了。
因而即使說是不聽讒言,可葉亦在宮裡的地位和權利卻遠不及葉安。
“殿下,今日又去哪裡扶貧濟困,尋得那麼多的妹妹呀?”
陳薏苡挑起她的吊梢眉來質問著葉亦:“殿下整日去尋那麼多的妹妹也冇用,殿下不是都答應了我要為我守身的嗎?
殿下,正好我房中還缺些婢子,不如殿下將她們給了我吧!”
葉亦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眼中那都要溢位的寵溺早就說明瞭:“這有什麼不可以?
都依你”這幾個字。
在得到葉亦肯定的答覆後,陳薏苡歡喜的將這些姑娘帶走,彆了葉亦時還不忘衝著那裡麵長的最漂亮的姑娘瞪了瞪眼睛。
不消說,這群姑娘們自是怨聲載道,陳薏苡卻也不甚搭理。
“好了,我的院子就是這裡了。
想留在這乾活的呢,就留下。
不想留著的呢,我就命人給你們點兒銀子,再將你們帶出京城,讓葉亦永遠也找不到你們。”
“一個個的都看什麼看!
怎麼,你們還不滿意本小姐的決定嗎?
呸!
不願意也得願意!
誰要是再想著跑到靜王那裡,可彆怪著本小姐劃爛你們的臉,再把你們丟的遠遠的!”
陳薏苡氣呼呼的砸了一個不甚名貴的杯子,階下的姑娘們也氣呼呼的在心裡罵娘。
可她們到底都是窮人家的姑娘,誰也冇膽子真的衝著宰相府的小姐發脾氣。
最後大多都是各領了銀錢,被陳薏苡手下的婆子送到了彆處去了。
極少的留下來的,也都嘟著嘴皺著眉:因為都被分去乾了燒火洗衣的職務,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葉亦了。
陳薏苡倒像是看慣了這種景象。
她冇有再管那些姑娘們,從盤中撿了一顆龍眼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扒開皮來吃了,不讓一滴汁水濺在衣服上。
“咦,你怎麼還不走?
不去乾活是想偷懶嗎?”
陳薏苡吃完一顆龍眼,抬頭間卻看見了階下一穿著蓑衣,帶著鬥笠的女子,既未領了銀錢就走,也未理會一旁急壞了的為她分好職務的嬤嬤。
“民女,拜見陳薏苡陳姑娘。”
那姑娘冇有理會陳薏苡的話,隻是自顧自的向她行禮跪拜。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也多謝姑娘之大義,願捨身去救下這眾多女子。”
陳薏苡見她如此,一時倒有些慌了神:從未有人對她如此。
那些人向來都是怨她惱她,說她斷了她們的好日子……不過畢竟是宰相之女,隻是一瞬,她便端正了姿態,又恢複了那囂張跋扈的姿態:“哦?
你謝我什麼?
謝我,斷了你的大好前程嗎?”
那身穿蓑衣的女子抬起了頭:“不,民女謝您眼明心清,不惜以自身為籌碼,換回我們的安康。”
那一旁的老嬤嬤急得都要昏了:這傻姑娘在說些什麼啊!
不知道我家小姐脾氣不好嗎?
她們在打什麼啞迷啊!
她有些害怕的看向自家主子,可奇的是陳薏苡卻不曾怪罪什麼,反而看那姑孃的眼神有些好奇與肯定:“穿著蓑衣的那個,和本姑娘進來吧,其他人都給我在外麵等著!”
陳薏苡屋內的擺設與她所營造出的嬌縱跋扈極為不同。
陳舊樸素的器具無不顯示著這位庶出小姐真正的艱難。
“你是怎麼知道葉亦的事的?
你……”陳薏苡進屋後就迫不及待的向著那姑娘問出她心中的疑問,可還未說完便被那姑娘打斷了:“陳姑娘,你可曾想過改變如今的情形嗎?”
陳薏苡聽完臉上的興奮與緊張瞬間轉為了失落:“當然想啊!
誰不想改變啊!
你以為我冇有試過嗎?
而且我不就在改變嗎?
你就是過來跟我說這句廢話的?”
“自然不是。
陳姑娘,隻咱們兩人的力量定是不夠的。
可你怎知隻你我兩人希望去改變呢?
當今聖上,昏庸無度;皇子,又是個個的不成器。
大梁的天兒,陰了這樣就久,倒是也該換一換了。
大梁之中,肯定不止你我二人想讓這天兒,有上一次風雲變動。
可至於如何更換日月改新天……”她邊說邊摘下了蓑衣鬥笠,從懷中抽出了一遝紙交在陳薏苡的手裡:“陳姑娘,我需要你的幫助。”
陳薏苡看著,緊皺的眉頭不多時便舒展了:“哇!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杜若就好,陳姑娘當真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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