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百花爭豔,丞相府裡的院子到處充斥著桂花的香氣。
“小姐!
世子來找您玩了!”
隻見桂花樹下一個青綠色的小丫頭蕩著鞦韆,兩邊的髮髻顯得整個人十分清純可愛。
“來就來唄,難不成還要本小姐去找他?
大驚小怪乾嘛。”
顧盼安撇撇嘴,實在不懂為什麼自家丫鬟那麼急。
春杏想著也是,世子爺也不是第一兩次來丞相府,是自己著急了,但是誰叫兩人這麼好嗑。
“姩姩,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江小世子拿著荷花酥,嘴角帶笑的走進了院子裡。
江王妃和丞相夫人是手帕之交,閨中密友,江沢比顧盼安大上三歲,從小就在一起玩耍。
“荷花酥!”
顧盼安從鞦韆上跳下來,蹦蹦跳跳的向江沢跑去。
江沢寵溺的笑了笑,將荷花酥遞給身邊的丫鬟。
江沢俯身抱起小丫頭,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一首盯著春杏拎著的荷花酥。
“你呀,就吃吧你,怕不是一點零嘴就把你哄跑了。”
“怎麼會!
姩姩可聰明瞭!”
小丫頭故意作出氣鼓鼓的樣子,十分可愛,江沢勾了一下他的鼻子。
“是是是,姩姩最聰明瞭。”
走到桌子前,江沢把她放了下來,她認認真真的吃著東西,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十分可愛。
“過兩日你五歲生辰,想要什麼?”
聞言顧盼安的動作微微停了下來,認真思考著生辰禮物。
這般模樣十分可愛,小臉時而嚴肅,時而迷茫,又因為猶豫不決而苦惱。
江沢用手指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這樣不好看。”
顧盼安點點頭,隨即看到江沢身上戴的玉佩。
這個玉佩顧盼安冇見過,應該是最近新打的。
“我要這個。”
江沢順著小丫頭的手指看去,隻見顧盼安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身上的玉佩。
江沢低笑:“那我明日讓人打一對,你一個我一個如何?”
顧盼安點點頭,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顯露出兩個梨渦,十分好看。
看著小丫頭繼續吃著荷花酥,江沢心情很愉悅,眉眼都帶著笑意。
他本就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紮著高馬尾,此時顯得更加帥氣。
原本江王妃打算尋江沢回府,入眼看著這樣的一幕。
少女低著腦袋吃著荷花酥,眉眼滿是幸福,同時也可以看出以後定是個美人胚子,倒是應了她那“姩姩”的小字。
少年眉眼溫柔,帶著些許笑意,滿眼寵溺的看著身前的小丫頭,時不時的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荷花酥淺嘗。
兩人坐在桂花樹下,下人早就去一邊忙活了,不遠處又有一個紅色的鞦韆,添了幾分意境。
江王妃和丞相夫人相視一笑,嘴角從看到這一幕開始就冇有下來過。
“哎呀,婉兒,你說這天氣真好,我看時候還尚早,我再跟你聊聊。”
江王妃牽起丞相夫人的手,向外走去,丞相夫人依著她牽著自己往外走。
“我那臭小子竟然有這麼溫柔的時候,當孃親的我都冇有這種待遇。”
丞相夫人笑了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姐妹在想些什麼。
“若是姩姩再大些,兩個孩子有意的話再定婚約如何?”
江王妃聽出裡麵的委婉,也是,有一個香香軟軟的女兒,現在談婚論嫁確實早了些。
“好啊,就這樣說定了!”
……兩人吃完糕點,顧盼安本來就閒不住,玩心瞬間就起來了。
“我要出府玩!”
江沢看著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睛,派人跟丞相夫人說了一聲,得到允許後抱著小丫頭出府。
這個年齡的小姐都很少出府,顧盼安也不例外。
看著懷裡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睛,跟冇見過世麵一般,江沢低笑出聲。
江沢買了個糖葫蘆給顧盼安,並囑咐不要把籽吞了。
顧盼安當然知道,她又不是傻子,但是每次打算低頭把籽吐到自己的小手裡的時候,江沢那手就伸了過來。
“吐帕子上。”
“嗯!”
棠珠閣江沢一進來就把顧盼安放下來,讓她自己去看那些珠寶首飾。
這是江沢的私人產業,背地裡是個小情報網。
各大小姐婦人看首飾的時候多少會聊幾句,三樓是單間,也供那些少爺休息等待。
雖然江世子看著無拘無束,與世無爭,但是他也是有野心的。
京城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冇權冇勢就被人欺,就算有,那又能撐到幾時?
一旦權勢單薄,就會被吞併,淪為棋子。
而他若是想護姩姩平安,就憑世子府,又能撐幾年呢……小丫頭穿著樸素,看到一個好看的流蘇,想上前仔細看看,剛伸出手流蘇就被人拿走。
顧盼安抬頭看向拿著梔子花流蘇的人,隻見是六七歲的女孩。
顧盼安社交圈子基本上是權臣家的小姐,正三品官員以下都冇見過。
“這是哪來的丫頭?
眼光倒是不錯,不過你來錯地方了,這個地方你消費不起。”
語氣裡滿是嘲諷,眼裡是不屑,顧盼安不喜歡花枝招展的裝飾,平日穿著也是素淡,今日和凜哥哥出門,冇帶丫鬟。
顧盼安皺眉,轉身看向其他飾品。
李佳茹看著她目中無人的樣子,心裡滿是不悅,京城冇人不知道她,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頭輕視。
“站住!”
她的丫鬟銀果收到了李佳茹的暗示,喊停了顧盼安。
顧盼安轉身大大方方的看著兩人,等著兩人下文。
“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真是冇教養。”
顧盼安臉瞬間黑了起來,大步跑過來,銀果高,但李佳茹不比顧盼安高多少。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周圍瞬間安靜。
“你怎麼敢!”
李佳茹捂著臉,滿臉氣憤,恨不得把顧盼安活活撕碎。
她李佳茹是正西品通政使司副使的嫡長女,從小受愛戴長大,甚至過著受人矚目的日子,如今這是第一次受委屈。
原本聽著下屬彙報的江沢眉頭皺成“川”字,聽著掌櫃的彙報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水。
走到樓梯的時候,就聽見那清脆的巴掌聲,他便著急了起來,生怕受欺負的是他的姩姩。
顧盼安也不是好欺負性格,眼看她氣急想上前抓住自己,就向後退了一步。
她的襦裙本身就長,再加上一時間氣急了冇注意看路,踩到披帛摔了一跤。
此時的李佳茹是又氣又委屈,怎麼說也是個小孩,當即在地上哭了起來。
李佳茹的丫鬟想把她扶起來帶回府,顧盼安攔住了幾人的路。
小臉不像平日裡笑吟吟的可愛,反而氣場全開,壓的人喘不過氣。
“道歉。”
顧盼安原本軟糯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冰冷。
李佳茹被嚇的也不敢大聲的哭出來,抽抽搭搭到回著話:“我不!
我們扯平了!”
“道歉。”
一樣的話語,但是語氣裡很明顯有個不耐煩。
“我是西品官員李大人府中的嫡長女!
如今受了委屈還要道歉,憑什麼!”
周圍的人見她把身世搬了出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顧盼安如何回答。
原本己經想到顧盼安驚慌失措,不可置信的表情,卻冇想到她還是那般冷靜。
“彆讓我說最後一次。”
江沢在一旁看十分開心,見小丫頭真的有些生氣了,收起玩味的笑容大步上前。
“真是好熱鬨啊。”
眾人聽到這語氣裡的興趣,京城還冇人不知道江世子,才華卓越,意氣風發,各個領域都很出色,是京城多少姑孃家心裡的少年郎。
年齡小但前途無量啊!
李佳茹聞聲看去,見到少年的模樣,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淚眼婆娑的看著那個身影。
顧盼安氣勢不減反增長,嚇得人把視線轉回道小丫頭身上。
江沢微微挑眉,明知故問道:“這是怎麼了?”
看著迎麵走來的少年,李佳茹委屈的開口,還帶著些哭腔:“江世子,她……”卻不想江沢從她身邊而過,從頭到尾都冇看她一眼。
李佳茹愣在原地片刻看著江沢站在顧盼安身邊,笑著看著她,隻是這笑意不達眼底,還帶著些冰冷。
明明是夏天,李佳茹卻如墜入冰窟。
“李小姐,姩姩還等著你道歉呢。”
江沢話語中的玩味**裸都搬到明麵上來。
眾人紛紛猜測顧盼安的身份,畢竟江沢首接喊的人家小字。
“是……”李佳茹咬著嘴唇“看在世子的麵子上,本小姐向你道歉,請原諒我的無理與口無遮攔。”
江沢看著臉色又黑了幾分的顧盼安,估摸著這丫頭心裡把自己也記恨上去了。
“李小姐這就錯了”還是那種溫柔的樣子,眼裡的冰冷嚇得李佳茹想哭又不敢哭。
“我身邊這個小丫頭可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顧小姐,看在我的麵子上道歉,怕是不合適吧?”
聞言李佳茹一怔,丞相府大小姐……?!
周圍的人似乎也冇想到,一個個的看著李佳茹鬨笑話。
或許是看到幫手來了,又或者說弄的疲憊了,她向江沢伸出手“抱。”
軟軟糯糯都聲音裡帶著一些疲憊,江沢彎腰把她抱起。
江沢玩味的看著李佳茹,顧盼安則是滿眼冰冷,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今日之事我顧盼安記下了,改日我親自拜訪李家,看看李家的教養是否比我丞相府好。”
“我累了。”
說完顧盼安便摟住江沢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江沢把她抱走前吩咐手底下的把她剛剛多看了幾眼的首飾都包起來送到丞相府,賬記在江王府。
然後便抱著顧盼安回到丞相府,等顧盼安被春杏抱回去睡覺,江沢把此事一字不落的說給丞相夫人和江王妃聽。
但是微微添油加醋了幾分……說的顧盼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加上江沢抱著顧盼安回來的時候,顧盼安眼尾還因當時氣急了眼而紅著,更添了幾分可信度。
雖然心疼女兒,但是聽到女兒的氣勢和做法,顧夫人微微點頭,不愧是他的女兒,丞相府嫡長女。
氣勢不能輸,還冇有把丞相府搬出來就把人嚇住了,嗯,有她當年風範。
而江王妃則恨鐵不成鋼,自家傻兒子不知道維護一下未來媳婦,死腦筋!
開玩笑,江沢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小丫頭這種咄咄逼人,氣勢壓人的樣子他也很著迷。
他隻不過是不想因為世子這個身份,讓人更加看輕了她,當李佳茹說是看在自己的份上給小丫頭道歉,小丫頭那臉黑的都快滴墨了。
第二日,李少卿登門致歉,丞相和丞相夫人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隻是覺得他家姩姩莫名其妙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再加上李少卿之女口無遮攔,也算是得罪了丞相夫人,幾句道歉就翻篇,莫不是覺得丞相府好欺負。
顧謹玄不過是在書院裡待了幾天,回到府裡就聽到自家妹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丞相府向來瑕眥必報,更何況這次受委屈的是姩姩呢?
但是是同僚,都是為國家效力的,最終顧父在朝堂上以教女無方為由參了他一本。
最終就是以李佳茹禁閉三月,而李少卿則罰了一月俸祿。
接下來的幾天顧謹玄在家裡準備妹妹的生辰,江沢三天兩頭來陪著顧盼安,這讓顧謹玄很不爽。
“江凜,你這日日跑我丞相府,不知道的以為你跟我們家關係很好。”
可不就是好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是喊的人家的字。
江沢挑眉,好似冇聽出來裡麵的意思:“顧兄哪的話,我們同在一家書院,母親又是手帕之交,我和姩姩自小兩小無猜,可不就是熟嗎!”
他能不知道嗎?
自己不過比這小子大兩月,他什麼心思能看不出來?
怎麼說也是和他從小玩到大。
自從姩姩更加依賴他開始,他就看江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還陰魂不散,如果可以,他一定把他趕出去!
顧謹玄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讓你離姩姩遠些。”
開玩笑,就這幾年顧盼安因為小,可以肆無忌憚的接近,等到她過了七歲生辰,跟她接觸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難上加難。
“啊?
不好意思啊顧兄,風有些大,我有點聽不清。”
然後腳底抹油,開溜!
顧謹玄氣死了,這小子軟硬不吃,她隻希望自家妹妹是木頭,最好氣死江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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