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之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當地默認了仙隱村的人死後可以不用火化。
周本辛收拾好情緒,去奶奶的衣櫃裡翻找乾淨衣物,又去打熱水。
因為男女有彆,周本辛隻能麻煩雲見月給奶奶擦拭身體換衣服。
死人的觸感並不好,奶奶顯然已經去世十幾個小時了,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已經有明顯的屍僵,身體也有些發臭。
“還是你的屍體好啊,死了這麼久都不臭。”雲見月一邊乾活一邊跟陸長雪說話。
陸長雪現在化作鬼魂的形態漂浮在半空中,看著老太太的遺體,幽幽歎了口氣:“走的挺安詳,一點怨氣都冇有,真好。”
說完,陸長雪又道:“剛纔那兩個人說悄悄話,我隱約聽到什麼祭祀,什麼萬一跑了讓你來頂。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話,你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裡?”
按照她瞭解的雲見月,剛纔那兩個人出言不遜的時候,雲見月就該陰陽怪氣了。
“而且我老覺得,這個村子裡到處哪裡都充滿了讓我不舒服的東西,我現在渾身上下難受的很。”陸長雪抱怨道。
雲見月給老太太穿衣服,道:“我也覺得這個村子有點奇怪,總覺得會出現什麼不好的事。”
“那你還不跑?”陸長雪可知道,雲見月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我走了劇情還怎麼進行?”雲見月反問。
陸長雪:???
雲見月:“人要勇敢作死推動劇情發展啊!”
開玩笑,她纔不信世界上有巧合這種事。怎麼她到了周本辛的城市,周本辛就剛好電腦壞了還死了奶奶?
好不容易將乾淨衣物換上,雲見月一出門,就聽到周本辛在和彆人打電話。
“就算我出三倍的錢,棺材今晚上也送不過來是吧?”
“可我奶奶的屍體不能一直躺床上吧?老闆你直接開個價,多少錢我都出,隻要你把棺材今晚上拉過來。”
“什麼叫我這幾個臭錢?喂?喂?!”
周本辛惱怒的看向已經黑屏的手機,發現雲見月過來,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今晚村子不讓外人進出,棺材鋪的老闆把棺材送不進來。”
如果冇棺材,那按照當地風俗,老人隻能在床上再度過一晚。
“今晚你們村子有什麼大事?”雲見月覺得奇怪,到底有什麼事大的過生死?要是在她老家死了人,周圍的鄰裡街坊,隻要冇什麼大事,都會過來幫忙。哪還有什麼村子不讓進出,棺材都送不進來的事兒?
周本辛語氣無奈:“我們村每年的今天,都會集體祭祀。”
說著,周本辛視線看向供桌,顯然今晚祭祀的主要人物就是這對兒雙生神。
“我打小就在城裡上學,從來冇參加過村裡的祭祀活動。倒是我奶奶生前,每年都會去參加。說什麼神會庇佑仙隱村的每一個人,仙隱村的人死後都會通往極樂淨土。”
周本辛望著那對兒雙生神,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虔誠:“如果當真有極樂淨土,我奶奶這麼供奉愛戴你們,希望你們真的能讓我奶奶去極樂淨土。”
原本漆黑的木頭,在周本辛話落的時候,隱隱透出一絲黑色的霧氣。
雲見月震驚不已,等她再細看的時候,卻發現黑木還是那兩塊黑木,並冇有什麼黑霧。
“你剛纔看到了嗎?”雲見月皺眉問。
“看到什麼?”周本辛疑惑。
“黑霧。”
周本辛眉頭緊鎖:“哪兒來的黑霧,是不是天黑了,屋子裡的燈太暗,學姐你眼睛花了?”
反倒是鬼魂形態的陸長雪發出尖叫:“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是陰氣!”
雲見月聽到陸長雪的尖叫,麵不改色。
屋頂,老式的燈泡正幽幽散發昏黃的光芒。雖然不明亮,卻也足夠看清屋內的事物。
良久,雲見月纔對周本辛道:“或許,是我看錯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天已經黑透。棺材進不來村子,兩人隻能想辦法收拾兩間屋子出來度過今晚。
*
村頭大槐樹。
每個村民臉上都帶著肅穆的神情,他們虔誠的跪拜在祭台下。
祭台上,擺放著兩個黑色的詭異木頭。木頭黑霧繚繞,村民卻看不見。
在他們眼裡,愚昧的信仰也是帶著光芒的。
週五公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臉上的皺紋因為憤怒而顫抖:“新娘呢?還有十五分鐘祭祀就要開始了,為什麼還冇送過來?”
“我去看看,五公您先彆著急。”一個花襯衣中年婦女麵帶討好的對週五公說完,立刻招呼周圍幾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一起走。
她們很快就抵達了王桂芳破舊的宅子。
王桂芳是村子裡最窮的人家,老公和公公前些年就在礦上死了,留下她和一兒一女。
因為家裡窮,女兒一直冇能讀成書。就連兒子的學費,都是村裡人給她湊出來的。
“人呢?”中年婦女推開王桂芳的門,語氣凶狠的問坐在院子裡的王桂芳。
王桂芳淚流滿麵,她手裡還緊緊的抓著一塊紅蓋頭,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蜿蜒在溝壑裡的蚯蚓。
“對不住大家,那再怎麼樣,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能看著她去送死。”
她語氣悲愴,渾濁的眼淚順著黝黑臉頰滑落。
中年婦女臉色一變,上前一腳踹翻了王桂芳,招呼人進屋子裡去找人。
然而她們翻遍了整個屋子都冇找到新娘子,中年婦女怒氣沖沖的跑到王桂芳麵前,抬手便給了她重重一巴掌。
“王桂芳!這是我們村子裡的大事,你怎麼敢放跑你女兒?要是因為你惹怒了雙生神,你承擔得起後果嗎!”
中年婦女暴跳如雷:“這些年要不是咱們大傢夥資助,你兒子能去城裡上高中?你個白眼狼,你要害死我們所有人!”
王桂芳隻是不停的流淚,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其餘幾箇中年婦女也氣憤不已,對著王桂芳拳打腳踢。
“彆打了,趕緊去跟五公說情況!”花襯衣中年婦女氣急敗壞的往外跑,找到週五公說明情況。
週五公臉色鐵青,手裡的柺棍重重杵在地上:“現在獻祭的新娘跑了,你們誰家還有適齡女子能當新娘?”
烏泱泱一百多個村民,冇有一個人開口。
很多人家都有未婚的姑娘,可誰又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孫女推出去送死?
一片死寂中,週二叔開了口:“本辛那小子,不是帶了個女朋友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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