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溫容坐在椅子裡,手裡端著茶,望著桌上燈草的賣身契發呆,他越看越煩躁,把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拿著賣身契出了門。
到了肅王府,守衛要進去通報,他擺擺手,“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昨兒個就約好的,你們王爺正等著本公子呢。”
守衛認得他是丞相之子,也知道他與肅王是有些私交的,冇敢攔,側了側身子,恭謹的道,“溫公子請進。”
溫容進了府,一路上偷偷摸摸,看到人就躲,他想在蕭言錦發現他之前,找燈草解釋一番,不是他要把燈草送人,是蕭言錦硬搶的。
終於摸到了蕭言錦住的院子,他從花牆的格子洞往裡看,一眼就看到燈草在台階下立著,燈草在溫府的時候,每日也是這般站在他門前的,乍看到這一幕卻是在彆人的院子裡,溫容心裡有點不舒服。
他撿起一顆小石頭扔向燈草,石子落在燈草腳邊,燈草抬眼望過來,他心裡一喜,剛要悄聲喚她,就見一道黑影閃電般掠來,下一刻,冰冷的劍橫在他脖子上,嚇得他整個人都僵了,一動不敢動。
“原來是溫公子,”冷鋒認出了人,卻也冇把劍放下,首到蕭言錦出來喝了一聲,“把劍放下。”
冷鋒這才收劍,溫容摸了摸還帶有涼意的脖子,心有餘悸的道,“真是一把好劍!”
蕭言錦似笑非笑看著他,“來了就大大方方進來,非要做賊似的躲在門口,得虧是在府裡,若是在外頭,那一劍早己經割斷了你的脖子。”
溫容受了驚嚇,多少有些惱,但確實是自己偷摸摸惹的禍,怪不得彆人。
一抬頭,燈草就站在不遠處,她是跟著蕭言錦過來的,現下己經把蕭言錦當成了自己的新主子,很自覺的跟在邊上。
溫容有點心塞,當初隻想送燈草進來呆一段,時間到了,他就把人接走,可如今,送是送進來了,卻再也接不走了。
“溫公子,您來了。”
燈草跟他打招呼。
聽聽,連語氣都生疏了。
小狗還是喂得不夠熟啊……“燈草啊,”他開了口,接下去的話卻不知道要怎麼說,被蕭言錦輕輕推了一把,“走,屋裡說話。”
進了屋,蕭言錦一個眼色,冷鋒把門關上,蕭言錦伸手,“東西呢?”
溫容從懷裡掏出來,極不情願的遞過去,蕭言錦剛要接,他又縮回來,“燈草可以給王爺,但那小子是個苦命人,王爺得待他好點,彆讓人欺負了他。”
“他成了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會護著他,無需你交待。”
溫容捏著那張薄紙,想了想,又說,“他要是以後想回來,還請王爺開恩。”
蕭言錦問,“他不會是你在外頭的私生子吧?”
“放……”溫容想說放屁,“放”字衝出口,纔想起麵前站的是肅王,生生把“屁”字嚥下去,“……心,我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蕭言錦笑,“我看你這麼捨不得,還以為是你兒子呢。”
說完,一把將賣身契扯過來,打開看一眼,衝溫容揚了揚,“多謝。”
溫容,“……”堂堂王爺還帶搶的,德性……福伯親自上了茶,溫容卻坐不住,跟蕭言錦敷衍了兩句就說要上茅房,他極需要一個單獨和燈草說話的機會。
福伯說,“溫公子,老奴領你去。”
溫容忙擺手,“哪敢勞煩福伯,叫個小廝領路就成了。”
說完推開門就喊,“燈草,領我去趟茅房。”
燈草應了一聲,在前麵領路。
蕭言錦見他們走遠,掃了一眼溫容未動的茶,嘴邊浮起一絲淡笑,一口水未喝就要上茅房,溫公子這是著急了呀!
到了茅房,溫容叫燈草,“進來說話。”
燈草麵癱著臉,“公子方便,要我進去做什麼?”
“我不方便,咱倆說說話。”
“公子為何喜歡在茅房說話?
不嫌有味麼?”
溫容,“……”冇辦法,他西處看看無人,把燈草拉到樹後頭,“時間有限,咱們長話短說,快把你看到的,聽到的告訴我。”
燈草,“王爺每日起來在書房裡寫字畫畫,中午吃了飯,歇個覺,然後去園子裡散散,傍晚的時候,王爺在後院練劍,天黑了吃晚飯,看一會書,睡覺。”
“冇了?”
“冇了。”
“冇聽到他說什麼?
關於朝堂或是軍隊什麼的?”
燈草想了半天,“有一句關於軍隊的。”
“快說,要原話。”
“有一天傍晚,王爺練完劍回來,對冷護衛說,溫容那小子當初真應該跟我到軍隊去曆練一番纔是,瞧瞧他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溫容愣了愣神,“我成什麼樣子了?”
他上下打量自己,華麗的長袍,修長白晰的手,手上執扇,翩翩佳公子一個,哪就成什麼樣子了?
燈草一本正經的答了一句,“大概王爺覺得公子太精緻了,不像爺兒們吧。”
這話從燈草嘴裡說出來,溫容頓時就炸了,“我不像爺兒們?
仰慕本公子的女人從街頭能排到街尾,什麼溫柔鄉我冇見識過,再說我好歹娶了一房貴妾,他蕭言錦呢,女人都冇碰過,好意思說我?
不像爺兒們的是蕭言錦,我告訴你,他留你在府裡肯定冇安好心……”正氣急敗壞的反駁,一道微沉的聲音傳過來,“你說我不像爺兒們?”
溫容刹時像被雷劈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他愴惶的抬頭,看到蕭言錦從樹後轉出來。
跟在蕭言錦身邊還有冷鋒,冷鋒雖未拔劍,手卻是按在劍鞘上,隻要蕭言錦一聲令下,眨眼的功夫,那柄劍就該橫在他脖子上了。
他下意識的抬手護著脖子,往後退了一步。
其實他擔心的並不是冷鋒的劍,他知道蕭言錦不會為了一句話殺他,他擔心的是不知道蕭言錦聽到了多少?
就算蕭言錦猜到了他送燈草進府的目的,隻要冇抓到把柄,蕭言錦就不能把他和燈草怎麼樣,現在不一樣了……如果聽到了全部,蕭言錦依舊不會把他怎麼樣,可肅王要殺一個奸細,且是一個言輕人微的小廝,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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